【原】［诗歌］像风一样从这里经过 ll 柴 薪

图片：黎明的酒杯

［诗歌］像风一样从这里经过

本期作者： 柴 薪

回乡偶书  

 

那幢老房子

静悄悄的

在离它不远的地方

我站了

许久了

 

窗口那只白色的鸽子

每扇一次翅膀

每咕咕叫一声

世界仿佛就会安静

很长一段时间

 

我静静地站到了

黄昏

站到太阳落下去

站到月亮升上来

一盏灯的光影

像一颗星星

在我脸上跳跃

闪烁

 

 

那个下午

 

那棵大树

在阳光下移动

闭上眼晴

我触摸着树的

躯干

或叶子

像触摸着我的

灵魂

 

那个下午

阳光还在

移动

树影在加深

加长

像这尘世

 

我把我的身子

藏在

树的阴影里

藏在尘世的

苍茫里

 

 

像风一样从这里经过

 

云压得很低

很低了

云或许也有重量的

否则我头顶的天空

不会被压得

这么低

低到似乎要触摸到大地

 

白塔仍然耸立着

白白的

瘦瘦的

寂寂的

风马旗不见了踪影

四周一片寂静

 

白塔中的佛

一直端坐着

端坐在这低低的人间

仿佛更加寂静

更加孤独

 

我从这里经过

像风一样经过

什么也没有留下……

 

 

雾中，听见一艘渡轮靠岸

 

白雾中，听见一声汽笛由远而至

一艘渡轮徐徐靠近

它靠上码头的时候

恍惚像多年后，我回到了故乡

 

 

父亲

 

父亲躺在故乡的那座山岗上

云很低时，山岗接近天空，父亲或许就在天上

云很高时，山岗融于大地，父亲低于泥土的深处

 

那山岗上的草木，一会儿青翠

一会儿枯黄

几朵不知名的野花

风从上面轻轻吹过，恰似我的忧伤

 

一年中，只有有限的几个节气

清明，重阳，春节，我会到山岗上看你

云很高时，我会看看天空

云很低时，我会摸摸大地

 

 

蚂蚁

 

蚂蚁停下时

像一个逗号

蚂蚁

棕色黑色

或深黑色的

身影

随着光线的

位移

而变化

蚂蚁驻足

观望

静止

一动不动

让人不安

 

一阵风过去

空气中

大地上

微微震动了下

旋即

又恢复了

静止

 

蚂蚁继续前行

身后的世界

像留下一串

省略号

 

 

雨

 

如果我们是

草木上的露珠

而事实

我们正是如此

而露珠上升

也必将上升

那么

我们也将上升

而后再次聚集

在空中

在风中

在云里

成为一滴小小的雨

 

成为坠落的世界中

坠落的事物

坠落

在草木江河大地

和大地上的灰尘

糅合成一粒

尘埃

小小的

一粒尘埃

简介：柴薪，2000年鲁迅文学院作家研修班结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业余写诗、写散文、写小说、画画。曾获首届三毛散文奖，首届中国徐霞客地学诗歌散文奖，第二届红棉文学奖，第二届上海诗歌节诗歌奖，首届南方诗歌奖，第七届“李白杯”诗歌奖，第二届范仲淹散文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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