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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哀韩信

 儒墨轩 2020-08-18

韩信“胯下受辱”和“乞食于漂母”的故事,一直是人们心目中英雄发迹前或者说成大事前特别能忍耐的范本。保全性命,不是为了苟且偷生,而是为将来的奋起攒下本钱。韩信不逞匹夫之勇,非大智大勇者不能为;他向河边的漂母讨饭吃,非胸怀异志者不能为。无可奈何的韩信,此时是一条可怜可悲的丧家之犬,毫无人格尊严可言。

天下大乱、楚汉相争,给韩信带来了大展拳脚的机遇。先投项羽,不受重用,遂去;再投刘邦,仍不受重用,又不辞而别,因萧何追回并极力举荐,终于当上了大将军,从此找到了“到位”的感觉,开始了叱咤风云的辉煌人生。应该说,韩信的人生道路是很不顺利的,作为一个无渊源关系、无战争实绩的“圈外人”,他要获得人主的信任,谈何容易!侥幸被委以重任以后,他的军事天才像火山爆发一样立即震撼了天下。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出奇制胜,匪夷所思,不可一世的项羽被自己曾经瞧不起的“无名之辈”打得落花流水,最终兵败垓下、自刎乌江。没有韩信,刘邦能否得天下,真是一个疑问。

 韩信在打天下时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但天下一定,他的死期也就到了。功高震主,不除掉他,刘邦不能安睡,这就使韩信的悲剧命运不可避免。打江山,为他赢得了显赫的名声,洗却当年钻别人裤裆的耻辱;坐天下,一开始似乎就没他的份,即使他或许也有过自立门户、与项羽、刘邦一决雌雄的念头和机会,然而他成功的条件毕竟是刘邦提供的,他只是刘邦的工具,颇有些忠义观念的韩信不忍背叛自己的君主。在那你死我活的混乱年代,韩信是讲良心的、讲义气的,他对于当年使他胯下受辱的无赖不但没报仇,反而委以重任,对于曾经给自己饭吃的漂母给予丰厚的回报,这都表明韩信这人不赖。可是他从根本上说只是别人争夺皇位的鹰犬,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他临死前哀叹:“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他总算明白了自己只是一条猎狗,主人得到了“天下”这一大猎物,他的存在意义也就失去了。

韩信在军事上懂得“背水一战”、变绝境为生路的道理,可是他在人生的全局中始终没有走出绝境。也许,这就是韩信的悲哀吧。置身于封建时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权谋诡诈之中,英雄也会输得很惨,项羽如此,韩信亦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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