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天是仓青色的,地也是。 前路一片昏黄的雾,浑沌沌看不见尽头。 破报纸呼啦啦从街道一头翻到另一头。 空气像只灼热无形的手,妄图用力拧尽众生喉头的最后一滴水。 谁家风扇嘎吱嘎吱没完地转,伴着自己粗涿的呼吸。 BioBio闻到了烤焦的气味。 它也听到一声心跳。 还记得初来乍到,这里山青,水美。所有人向它友好地笑,带它去所有陌生的地方。它们带它去过节,去吃大餐,帮它美美地打扮起来。 欢迎你来,它们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BioBio觉得幸福。 这里就是它终老的地方。它说。 直到有一天,战争突然来临。 浓厚的乌云铅层一样盖下来。 酷暑,苦夏,呻吟,和哀嚎。 铺天盖地的。 所有的颜色忽然就消失了。 BioBio像其他所有人一样,龟缩在狭窄的房间里,往黑暗的深处隐藏自己的身体。 没有人来救我的,它想。 这是战争,这是灾难。 它感谢那一双双曾帮过它的手,它想念着那些朋友。 饥饿,忽而像把钝刀,一寸寸磨着胸口,又忽而,像把钩子,自嘴里将五脏六腑掏出来。 它胆怯了,它想逃回故乡去。 于是它悄悄探了探头,去找担保人。 担保人看了眼BioBio。 我听说许多人在找你。 后来。 村长找到BioBio。 你要活下去,就要加入我们,去战斗。 房东找到BioBio。 你要不去战斗,就滚出我家。 麦农找到BioBio。 想要吃饭,就去战斗。 指挥官看了一眼BioBio,给了它一把草叉。 去战斗吧。 你可以的。 你应该的。 你是最厉害的。 然后BioBio倒下了。 在血泊的温床上。 天是仓青色的。地也是。所以血,也是。 破报纸呼啦啦从街道一头翻到另一头。 空气像只灼热无形的手,妄图用力拧尽众生喉头的最后一滴水。 谁家风扇嘎吱嘎吱没完地转,伴着自己粗涿的呼吸。 它闻到烤焦的味道。 它听到一声心跳。 最后一声心跳。 它闭眼,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Bio! 后来,苦夏过去,雨散云收。 春天又到了。 PioPio提着行李箱来到这里。 这里水美,山青,所有人向它友好地笑。 它们亲切地拉着它的手,指着一座微笑着的雕像:你看,它也来过这里,它自愿为了我们战斗,我们都很爱它,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PioPio觉得幸福。 这里就是它终老的地方。它说。 他们一起过节,吃大餐,美美地打扮。 没人记得,BioBio死了。 死在那个夏天。 李偃革 2020年8月18日星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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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SantoAguila > 《l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