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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 李继领 |一声叹息

 百姓文学社 2020-08-18

征文活动"2017年难忘的故事"主题活动

文|  高杰

前几天,我的一位朋友来合肥出差,闲聊中谈到了施福明——这个知名乡土文学家,他长叹一声说:“这个社会,好人总是艰难,特别是想有所作为而又出生微贱者。”

我说:“这话从何说起?”

他猛抽一口烟,把剩下老长的半截子烟蒂摁在烟灰缸里,使劲拧灭。说:“施福明,他下岗了。”

“下岗了!为什么?”我感到吃惊。我和施福明仅仅是文友,就见过一面。在我的印象中,他宽厚,诚实,热情,善良,又乐于助人。在乡镇文化站干了二十八年,把他任职的那个乡镇文化站搞得风生水起,轰轰烈烈。这样的人也会下岗,天理何在!“他干得那么出色,怎么会下岗呢?”我十分不解。

    “嘿,怎么说呢。文人都有一些拗劲,或者说有一些不识时务,总喜欢仗义执言,从而不免得罪人。他经常做一些反对不正之风,揭露地方官员贪腐的或为弱势群体维权的新闻报道。这就不免给当地政府脸上抹黑。于是在乡镇机构改革中,镇政府掌门人利用手中的职权,暗箱操作,拿几个长期“吃空响”有后台人员和他一起竞争文化站长的职务。施福明因为打分没有人家高而落选。就这样,他在这种不正当竞争中无情地被淘汰。真是让人欲哭无泪!作为行风监督员,面对自己所处的困境竟然没法监督,作为一个党报资深通讯员却没有办法为自己维权。”

   “这真是让人想不到的事情,真不知是文人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我也长叹一声,接着说:“这样吧,我对施福明了解得不多,你们相处时间比较长,你就从头到尾给我说说他的事情吧”

“那好吧。” 我的朋友郑之岩又点燃一支香烟,开始给我讲关于施福明的一些事情——

  施福明,1970年出生,安徽怀远县人,这年12月8日,淮河边下了场罕见大雪,施福明就在这天出生在安徽怀远县的一户贫苦农家。他聪明、倔强、勤奋、憨厚、能吃苦,是个讨人喜爱的孩子。他从小热爱学习,成绩优秀,小学三年级的作文《升旗》就曾被当作范文在班上宣读,是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尖子。他刚懂事时,家乡正流行样板戏,父亲是宣传队队长,经常带上他去演出,从小他就受样板戏的熏陶,为戏中的故事情节而着迷。读小学的施福明被寄养在任语文老师的外公家里。可能是由于语文老师的职业使然,老人家非常重视作文,总是不厌其烦地教施福明写作文的方法,培养他的写作兴趣,还买来日记本,要求他每天必须坚持写日记。

不久父亲过早逝世,母亲卧病,心目中可以依仗的爷爷又不幸去世。撇下两弟一妹需要抚养,他虽然考取了高中却无奈辍学了。穷人的孩子多磨难,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十几岁的福明毅然挑起了沉重的家庭重担。他说:“我现在很穷,但我不会永远很穷的。”为此,他起早贪黑,抗严寒,冒酷暑,迎朝阳,送落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奔走在田间地头;他扛过沙袋、拉过砖坯,累得两眼直发黑,汗流浃背。为了支撑风雨飘摇中的家,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是同龄孩子很难承受的。这些辛酸事都被他写进自己的日记里。9岁那年,上三年级的施福明就发表了作文《升旗》,文章被当班主任汲兴敬当作范文在班里宣读,还帖在学习园地里供学生阅读、借鉴,这给童年的施福明以极大的精神鼓舞。 然而,由于家境不好,没钱买稿纸,他就把文章写在旧报纸和用过的作业本上……

    改革开放之后,他开始外出打工,虽然打工并没有改变贫寒的家境,却让他开阔了视野,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素材。他以坚强的毅力走上了自学成才的道路。他自费参加鲁迅文学院作家班学习,自考中文本科,后又取得研究生学历。1986年春天,当地县委、县政府以“特殊人才”破格录用他为一个文化站的站长。市县法院聘请他为人民陪审员。

现在他是,省作家协会会员。香港特区作协会员,迄今为止,除小学时发表的《升旗》外,从1990年起,几乎每年都有收获:1990年发表《一棵纽扣》获全国短篇小说二等奖;1992年报告文学《残指敲出的辉煌》获安徽残联杯征文一等奖;1993年小戏《技为媒》获蚌埠市戏曲奖;1994年—2002年连续8年136篇文艺作品被蚌埠市评为“文艺成果二等奖”。2003年出版小说集《乡雨》,2004年出版长篇小说《少年朱元璋》,2005年出版长篇小说《守望乡土》,2006年出版长篇小说《村里村外》,2007年创作电视剧本《知青岁月》拍摄成功,获得国际电影节二等奖,2008年创作电视剧本《偷菜》拍摄成功,2009年创作电视剧本《岛城媳妇》拍摄成功,2010年创作电视剧本《抢救地球》、《丑莲》拍摄成功,2010年创作电视剧本《快乐乡村》获全国新农村电视艺术节3等奖。中篇小说《鼓王传奇》在《人民文学》杂志社和鲁迅文学院举办的“新光杯”文学作品大赛中荣获二等奖;报告文学《一个人的长征》获全国“华夏魂杯”大赛一等奖,《中国文化报》等报刊发表后,引起了中央电视台的关注,派记者来拍成专题片在中央电视台播出;舞蹈《村姑锣鼓》获华东地区大赛一等奖。2004年被团中央授予“全国乡村青年文化名人”称号;2005年被怀远县政府表彰为“优秀科技宣传工作者”,近年来他的50集历史剧《槐乡情仇》和《天留坊》剧本已发表并注册了知识产权,目前正在筹划拍摄中,他已有十二部剧本已被拍出,十多部小说400多万字作品出版或发表,他已被大家公认的皖北高产作家。他的散文《家乡石榴》获得全国“中华情”大赛一等奖,他的论文《中国远古第一首歌诞生于涂山》获得国家教育部特等奖并被编入大学教材,他也被多家大学聘为客座教授,市国学院院长。。。。。。。

以上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是施福明在乡文化站的站长位子上为乡村文化事业所做的贡献令人瞩目,受到省市、县,团中央和文化部表彰。

 首先,施福明用自己的特长,把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变成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让观众一看就会,一听就懂。农村税费改革、计划生育、水利绿化、法制宣传都是他创作的题材。他自创哑剧社、家风纪念馆,自办科技小报《时光报》,免费向乡亲们提供科技种田、脱贫致富信息。只要农民需要,他总是有求必应。三年之间,他就为农民放映科技录像800余场,并与130多位专业户、示范户建立了密切联系,随时为他们提供各种信息和服务。据粗略统计,在他的直接帮助下,全镇已有2400余农户走上了致富路。2015年,中央电视台以“槐树下的锣鼓声”为题专题报道了他利用文艺、科技宣传,服务群众的故事。

文化站原在小镇一处不起眼的8间街道旧瓦房里,两间是阅览室、图书室,另六间是棋牌室和群众文化娱乐活动中心。房子虽旧了点,但充满了浓浓的文化气息:室内摆放着整齐的报纸、杂志和各类书籍,墙上张贴了不少施福明自己书写的名言警句;旁边是个大礼堂,里面有电影机、银幕和音响。施福明经常对别人说:“文化站就是我的家。”一间堆满杂物的仓库,里面放着几份发黄的旧报纸和几副沾满灰尘的象棋,这就是最初文化站的所有家当。要办好文化站,就得有场地和设施,施福明决定自己家盖个文化楼。为筹集资金,施福明把老家的一间祖屋卖掉,筹款1万多元,可还是有一个大缺口,他只好四处找亲朋好友借。经过艰苦努力,多方筹集资金,终于建成一栋两层的文化楼。然后,他又着手购买图书和添置设备,为节省开支,每次他都是骑自行车去蚌埠甚至合肥。施福明就是这样,将近万册图书和设备带回了文化站。在施福明的苦心经营下,小镇文化站经过12年的发展,已拥有图书2万余册,各类杂志200余种及彩电、VCD、录像机等设施,每年接待读者上万人次,观看科教片的群众达3万人次。在不要政府一分钱的情况下,文化站走出了一条群众得实惠、站里有收益、社会出效益的创新之路。镇文化站成了老百姓的“快乐驿站”。

在任文化站长的10多年间里,施福明把一个落后的“烂摊子”发展为“省优秀文化先进乡镇”。对有些干部职工来说,荣誉就意味着加薪和提干,可那么多耀眼的光环并没有使施福明的经济地位和政治面貌发生任何改变。身为文化站长,他常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带着放映科技录像的设备,在乡间小路上颠簸。每逢节日,他忙里忙外,自费筹办各种群众性文化活动。他钟情于农村文化事业,悉心经营着小小的文化站,大伙亲切地称他为乡村文化人。

其次,怀远县是中国花鼓灯之乡,如何弘扬被市场经济冲击的民族文化,为老百姓奉上可口的文化大餐,这成了施福明朝思暮想的事情。他走东家,奔西家,磨破鞋底,说破嘴皮,鼓动老艺人出山传技,劝说后生闺女拜师玩灯,在全镇先后组建了16个花鼓灯锣鼓小戏班子,每年演出近500场,观众近10万人。花鼓灯《村姑锣鼓》曾在华东六省一市民间歌舞大赛中获创作、演出两项一等奖。昔日沉睡的村庄沸腾起来,沉闷的家庭欢笑起来,科学热浪在田野涌动,文明之风在乡村荡漾。“浪子回头金不换”、“赌博大王变身科技模范”的典型比比皆是。 

第三是,施福明是多家报刊的驻地记者和党报通讯员,多年来他不但大力宣传当地工作,还理直气壮揭露社会弊端,为老百姓鼓与呼。他采写的农村青年教师崔海高后被追认为全省“十佳人物”和“优秀青年”;他采访的市人大代表周家良被秘密绑架案权益得以保护;他发现古墓群被盗,连夜赶写材料汇报给有关部门,挽回国家损失三百万余元……2012年,一位个体户向施福明反映工商部门吃拿卡要强行向个体工商户摊派消协证,他调查核实后准备曝光,当事方找熟人说情不成,竟放出话来,“非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可,不行就得放放他的血。”面对这样的压力和恐吓,他根本不考虑个人的得失和安危,报道还是如期出现在多家媒体上,以此为老百姓挽回了不必要的两万余元损失。作为当地的“行风监督员”,他经常给当地“抹了黑”,更重要的是当地派出所霸占了文化馆街道的馆址,他多次向有关方面反映,抗争。然而不仅没讨回公道,还从此给穿上了“小鞋”。从此,施福明便陷入苦恼和困境之中。在当地的乡镇机构改革考核中,当了十八年文化站站长的施福明意外落聘。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打击和世间不平,他感到痛苦又无奈。当天夜里,他半夜走10多里地到父亲坟前大哭一场。那天雪下得特别大,他撮起父亲坟头上的一杯黄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从此以后,施福明就成为镇政府一名负责签到打杂的工作人员。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忘自己热爱的文化工作,他正筹划着办一家个体青年书屋,目前图书已到位25000本。他说:“我虽然待岗,不是文化站长了,但还要为青年人服务,为乡村文化事业尽心尽力,为更多基层民众提供文化服务。” 
    “这样的人却在乡镇机构改革中下岗,至今待业,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我终于憋不住,打断郑之岩的叙述。

“是啊,别说是你,谁都没法理解!可是,这却是事实,是让人无法面对的事实。对此,你我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郑之岩又将一只没抽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接着,我俩共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作者简介   

 李继领  合肥作家,男,60岁,著有多部长篇小说 淮北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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