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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界·亲情美文】:(宁夏)崔锦霞‖《父爱千千结》

 甘宁界 2020-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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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界·亲情美文】:(宁夏)崔锦霞‖《父爱千千结

 

崔锦霞

父爱千千结(散文)

(宁夏)崔锦霞

世上有一种爱,不需要所有人去理解,只是在经年之后你去慢慢品味,才发现他就像我家门前那座山,永远就在那里。

——题记

父亲今年八十二岁,若不是去年临近过年两次住院,若不是妈妈带着哭腔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父亲说一些“这辈子活好了,没有遗憾”之类莫名其妙的话,我真的还以为我的父亲还是山那样的坚强,山那样的挺拔,哪怕沉默寡言,也是我们一家人情感的依靠。

算起来父亲应该是1935年生人,年少时她的妈妈就去世了,继母对他很不好,养成了他孤独敏感的性格,但父亲是个有志青年,也是独生子,因参军受到他父亲的干扰未果,就开始背井离乡。和母亲结婚后他希望有一大堆孩子围绕着他,只是因为她和母亲所在的工厂工作辛苦,母亲几次流产,于是,在工厂解散母亲工作上调县城的当夜,父亲就应邀瞒着母亲搬家到了同样独生子的表弟所在地 ,双双离职,这在母亲心里,是永远的痛。

父亲是爱母亲的,但在未经商量断了母亲的前途这件事情上,他的爱在我们现在看来是狭隘,自私的。但他的爱也是实在的。搬家之后,母亲一直在家,没参加过任何大集体的劳动,所有的外事活动,父亲一个人扛。父亲聪明好学,又有过独创社会的经历,走过的城市他街街巷巷都熟悉,再加上他的表弟政府为官,家底丰厚。父亲第一个学会了开车,便经常出车了,我们姐弟也常到村口等父亲回来,顺便坐一下父亲开的车。父亲每次出差给村里办事,总不忘给母亲和我们姐妹扯块布料,母亲在村里是数得上的贤能之人,她敬老爱幼又心灵手巧,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们姐弟的衣着也收拾的清清爽爽,整整洁洁,哪怕一块补丁也设计的极富美感,让我们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感受的了一个家的温馨。

父亲对子女的爱是奋不顾身的。记得二弟不到一岁那年,不到十岁的二姐抱二弟从炕上起来时脚踩到了裹二弟的被角然后两人同时摔倒在炕上,二弟当时就不省人事了。父亲母亲带二弟出去看病有半年时间,外婆和小姨来照顾我们。大集体的年代,本来家里就没几个钱,再加上给弟看病那么长时间,医疗费成了大问题,好在妈妈的娘家人都是国家干部,他们心疼妈妈,在尽力供给二弟医疗费的同时,看孩子的病情没有好转,劝妈妈放弃给二弟治疗,据说那时候妈妈在医院走路都扶的墙,身体熬得极度虚弱,但妈妈没有放弃。在医疗费的问题上父亲绞尽脑汁,当时在乡政府的何书记,听到了我家的情况热心帮父亲解决了一些医疗费问题。他和父亲有过一些交情,他说有次他上班骑的自行车爆胎,是父亲去营盘水(现在的迎水桥)拉机油,把他送到了乡政府,为他解困的。许是父母的爱心感动了上天,在他们的坚持和呵护下,在亲戚朋友的帮忙中,弟弟得救了。后来我上了中学,只要父亲陪我们进城,总带一些东西专门去看那个曾经帮过我们的何书记,让我们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了帮人难处的人,就要感恩。

父亲是个勤快的人。农闲的日子,他会把家里的房前屋后规制的整整齐齐,打扫得干干净净。什么物件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比如烧炕做饭用的柴火,比如农具,比如牲畜的圈,还有交通工具。有的用栅栏围起来,有的借地势掏出个窑窑;还开辟出几个菜园子,种上韭菜,豇豆,萝卜,白菜,土豆等,等菜长出来的时候,一排排,一行行,各有各的颜色,各有各的味道,母亲随手去摘一些炒菜做饭,日子便过得有滋有味了。

农忙的时候,父亲会带我们去自留地力除草,现在不知道两个姐姐是不是除的草,反正我除的不是,我就学父亲的样子把锄放在两行麦陇间,再拉回来,拉几下胳膊就没力气了就去追蝴蝶,采野花。等父亲回过头来才发现我除的不是草,是麦苗,就再教我认草……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就满载而归。

大姐上初三的时候,假期也参加集体劳动。和二姐两个人,挣一个人的工分。那时我应该是9岁。记忆中的生产队,有一个好大的打麦场,就是把所有收割来的小麦都放在这里,再一茬压一茬有规律的堆成高高的麦垛,遇上连绵的雨麦穗就不会发霉,等庄稼全部收割完之后,才开始打场,打完把麦秆挑开,剩下的麦子经过扬场之后,干净了就入库。            父亲即是堆麦垛的高手,又是扬场的好手,还管着库房,因为父亲一忙起来就要把仓库钥匙放家里,为了方便别人去仓库取放东西父亲不跑回家拿钥匙,我一般帮父亲管仓库钥匙。我出去干活也不够一个劳力,在家也就是看书,所以就帮父亲跑腿了。于是只要父亲在麦场上,我就高兴。看大姐和二姐和村里所有和他们年龄相当或大一点的孩子,扛着两只长木棍在一大推麦秸中抬麦秸——先把两个木棍分开两尺左右的距离放齐,再把麦秸抱上去一层一层的放好,然后姐妹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同时抓住木棍两头喊个“一--二”就把麦秸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这里专有几个大人再把抬来的麦秸堆起来成一个长长的高墙,作为生产队牲口的冬粮。我有时会和同龄的孩子在父亲堆好的一个个麦垛间捉迷藏,有时会在大姐和二姐干活的麦秸里把自己埋住,等他们抓麦秸的时候,“突”地跳起来吓她们一跳。有一次我看到大姐流鼻血了,还看到二姐腿一软跌倒在麦秸堆里,我就帮她们,但因为人太小,就会使蛮力,妨碍到了一起干活的人,于是就听到有人说:“还是男娃娃顶用!”“瞧,崔家的几个丫头,念书念得好,干农活都不行!”我忽然有些小伤心,后来父亲知道了此事,对我们说:“你们会长大的,你们的两个弟弟也会长大的,吃苦使力气你们比不过她们,那你们就在读书上多用功吧,相信有一天你们会走出这个村庄,找到更适合你们的活干!”

现在想来,在那个靠力气吃饭的年代,一家没有几个能干活的劳动力,是不行的。我们家姐弟是女大男小,所有的重担都落在父亲的肩上,那是一个怎样有担当的父亲啊。

我十岁那年,包产到户开始了,所有集体的财产,包括土地全都分给了各家各户,也就意味着从此自家的活儿自家干,收来的粮食自家吃。全家人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起来,分工也多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二姐放羊,我当帮手。大姐那时候上中学了。有时羊还没从村庄赶出去,几家羊就混在了一起,好在那时候父亲有办法,建议容易掺和的几家都给羊做了记号,孩子们就和着出去放羊了,也不用一家出去几个人了,我被解放出来边看书边在家带两个弟弟,父母早出晚归忙农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在每天听着父亲和母亲母憧憬经过一年的劳动庄家丰收会如何,好几只小羊羔将要出生可以壮大咱家的羊群的日子里,我们也盼望着日子渐渐的好起来。包产到户那年过年,妈妈办的年货比以往都丰富。看着厨房大大小小的竹篮以及芨芨草编的大大小小筐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馍馍,上面还点了红色的梅花状圆点,有的是红绿相间,就跟给一个个幼儿肉嘟嘟的小脸上方的眉心画了颗美人痣,我们姐妹几个也都跃跃欲试,充分发挥着自己的创造力,给妈妈刚做出来的白白胖胖笑得咧开嘴的馒头、花卷美容,从那年开始,我也开始学习毛笔字,给家里写春联,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能给自家写春联了,脸上别提有多光彩了。从那时起,年,在我们一家人眼里,充满了斑斓的色彩。父亲看着我们母女如此开心,幸福也是溢于言表,总是叮嘱母亲多办一点年货,让我们家的生活年年有余,走亲串友也不嫌寒颤。这是包产到户以来全家人自己种地收获的实实在在的幸福。

后来我和大弟相继上了初中,大姐以县状元的成绩被优先录入固原师专。记得那年庄稼长势真好,正如广播里经常播放的“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在农忙的时候,我们都要上学,能帮父亲的,只有二姐和二姐夫,父亲就起早贪黑的在田里忙着,为的是多收几袋粮食让一家人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有次晚上回家他赶回来十几只羊,说这些羊在我家长势最旺的那块田里吃麦子,周围没有人,也没有羊群,他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就把羊赶出田,又怕跑到别的人家田里,那样一夜下来,不知会糟蹋多少粮食,所以他只好把羊赶了出来,一路寻羊的主人,一直没寻到,天又黑了。只好赶回来,放到了二姐夫弟弟家的羊圈里,等第二天有人来认领。

这次,父亲的善良为自己留下了巨大的隐患。第二天早上,寻羊的人家来了十几个人,老人,妇女,孩子齐上阵堵在我家大门口嚷嚷,父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出去解释。他们一开口就问羊现在在哪,让父亲给他们交出来。姐夫弟弟知道那十几个羊是什么样子,忙给往出拉,没想到这帮人来者不善,他们不是来听解释的,他们是要羊的,说父亲赶回来的都是他们家清一色的好母羊,姐夫的弟弟一听急了和对方叫骂起来,庄邻听到叫骂声也纷纷走了过来,和他们讲理。但这帮人不是讲理的人,他家来的老头见目的没那么容易就达到,叫骂着一头扎向了父亲,那家女人带孩子立刻哭喊着他的爹,我们都没见过这个阵势。幸好村里有人知道这家人的底细,搞紧找到了这家在乡镇府当官的亲戚,才喝住了这帮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和这家人同村的表姐赶了过来,对妈妈说,那家老头子就是靠拿头撞人装死害人,村里人都怕这招,那家人仗着自己儿子多,乡里有人……母亲一下子明白了,他立即找来二姐夫,让找来村长和乡长,让他们主持公道,可是乡长是他家亲戚,就说自己什么羊就拉什么样,不要再搞事丢人现眼的话就走了,村长见状也说了类似的话走了,事已至此这帮人是不善罢甘休的,他们女人和老头控制了我父亲,几个儿子还有那家男人冲进羊圈就开始抓好羊,姐夫兄弟几个哪能容忍,就要出手,被母亲拦住了,父亲叫来姐夫和姐夫的弟弟,说就我们家那些羊让他们抓吧。就这样,像遭强盗打劫一样,我们家好两只好种羊被掠走,我们家每一个人的心也都遭受了一场浩劫。他们临走的时候,那老头还在大骂,说我大姐能考上学都是头削尖钻进去的……,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真是什么人就会说什么话啊,我大姐考上学的那一年成绩可是当时的县状元呢。

那次,母亲没有怨父亲,她只是把我们姐弟叫到一起,强压住因激愤而颤抖不止的身体,咬着牙,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嘣出了一些话,她说:“今天你们都看到了,记住妈的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都是崔家的孩子,现在每个人都要立志,不要被人欺!” 母亲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深深的敲打在了我们姐弟每一个人的心上。而父亲因善被欺,因舍又换得了我们一家人的安全的决定至今我觉得都是对的,那是对我们全家人的保护。

在我上师范的那一年,同乡的同学告诉我抢我们家羊的那家,几百只羊一夜之间被人偷光光,是被几辆汽车运走的——我没有快感,只觉得一直萦绕耳畔的母亲的话应验了。

大姐是村里飞出去的第一只金凤凰,她为我们村里和我家孩子带了好头,在她的影响下,我和大弟都相继考上卫中又考上了师范,为了能及早的参加工作,减轻父亲的重担,我和弟弟毅然选择了师范。父亲既高兴又有忧虑,高兴的是我们家的孩子个个有出息,能给他长脸,忧虑的是我们姐弟俩的学费问题。好在九几年上师范有个好处就是没有学杂费,还有生活补贴,只准备铺铺盖盖及学习用品和来回家的车费就可以了。我的铺铺盖盖和上学来回的车费以及零花钱多有大姐给。经济上有大姐分忧,家里的羊群也在一天天的壮大,我和大弟在生活上也没有太多的顾虑,就只管学习了,在师范,学校为我们提供了广阔的学习天地,对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来讲,一专多能是必须。在此期间,我和大弟又相继函授了大专,本科,弥补了没有上大学的遗憾。

上师范前三年,我们家的日子相对比较平静。但这平静的背后,还由两个人的付出。一个是二姐,一个是二弟。在包产到户那一年,孩子们都上学,又是羊又是庄家,二姐做了巨大的牺牲,辍学回家帮父亲,这在父亲心里一直对二姐有亏欠;还有正在上中学的二弟,随着各家羊群的壮大,和别人家合群轮换放羊是不可能的了,在大弟和二弟之间又必须回来一个帮父亲,两个弟弟经过协商,大弟临中考将近,考上了大弟就走,考不上二弟接着上学,大弟回来帮父亲,这些估计父亲都不知道。现在想来,我家孩子个个能为父母分忧,真是为父母省了不少心。那年虽然我以出色的成绩考入卫中给学校争了光,但考中专离录取线只有二分之差,我心很不甘,和好多年龄比我大好几岁的复读生在一起我心理压力大,我怕挫了我的锐气,所以建议父亲想办法给我转学。我所在的乡镇眼看着我这个优秀的苗苗飞走,为了逼我回去给学校中考争光,就把我上中学的两个弟弟使回了家,十一放假我回家知道了情况,又气又急,二话没说就带我大弟去了我转学后的班级,也许我表哥是那学校的校长,也许是成绩优秀的孩子自带光环,我的班主任蔡老师就把我的弟弟收入门下,我和弟弟受到了表哥校长和班主任蔡老师特别的照顾,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开始安心学习。父亲来看我们,在他和表哥校长的谈话中,知道我们姐弟俩能在几千人的学校里,六个平行班几百人中学习成绩遥遥领先,他说这是一个父亲的骄傲,他作为校长也脸上有光,那一年,我和弟弟都考上了,在老师的建议下,弟弟报了师范,我报了别的学校,但后来因为成绩,又被师范补录。就这样,从转学的那年起,我和大弟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相互照顾,相依为命四年。

父亲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我们能在师范学校上学,再有机会被保送到大学,也弥补他无力供我们让大学的遗憾,我们也一直在努力争取。临近毕业的那一年保送大学的名额基本明晰,父亲的心愿没能满足,竟然不断有人上门给我提亲,惹火了父亲。其实这也不是我的错,首先是我们班那个高大帅他惹的祸,再后来就是同村那些有权有势的。高大帅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家的孩子尤其是我,在我父亲心里的重要,在父亲的心里,不知道给我们每个孩子描绘了多么美妙的前景,你一个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凭什么打碎父亲的美梦?不火才怪呢!

后来我们毕业了,按照教育局“哪来的去哪”,“定向上山呆五年”的政策,我们都服从了分配。大弟要结婚了,我也先嫁人了,按照那时的习俗,如果姐姐嫁人在后,弟弟结婚在先,就会有嫁不出去之嫌,可是我从来就没在谈婚论嫁上下过功夫,哪有那么合适人抓住就嫁呢?于是就在众多求亲人当中抓了个高大帅,把自己嫁了。那一嫁我和父亲一年没说话,在世俗面前,我和父亲没有耐心好好的沟通,与其说是我嫁了,不如说是我把父亲多年憧憬的梦想击碎了,虽然在我结婚不几天父亲就来看我,但那种因为没有准备的一“嫁”,不仅给我,也给父亲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在我们姐弟四个相继成家之后,父亲也五十多岁了,也许是干活力不从心,父亲的性格变得有些古怪。所以家里的农活多有二弟来干。小弟的上学问题就不用父母操心了。小学在大姐家读,中学在大弟家,最后一年有我照顾,那年他顺利的考上了区内一所计算机专业的学校,后来在银川正科电脑公司上班,后来又远走深圳,进入一家中美合资公司,凭着自己的敬业精神和精湛的电脑技术,很快就扎稳了脚跟。也许是小弟不满足于我们这种急于工作立业成家的生活,他的闯劲儿让父亲惊讶,更让父亲惊讶的是三年之后他就带着弟媳回来结婚,第五年回来就带着儿子。自此我们姐弟六个都成了家,立了业,有了孩子。父亲的眉头终于绽开了。

当我们姐弟六个从乡村打拼到城市,从租屋倒有了自己的楼房,有了自己的车的时候,大弟又在多方的奔走和努力下,使父母的工资关系得以恢复,我们姐弟几个又为父母买了养老保险,父母也有了自己的工资,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

这么多年父亲为了我们姐弟,除了送我们出去上学,再就没怎么出过远门,几十年的辛劳终于换来了安祥的老年生活。虽然花白了头发,掉光了牙,但腰板依然挺直。走出家门去自己喜欢的地方,一直是父亲的心愿。同村和他年龄相仿的老人相继去世,只有七十多岁的父亲依然容光焕发,精神矍铄,或许是因为有儿女给他长精神,抑或是他的许多愿望还没有实现。他不满足于每天在我们所在的城市转了,因为所有城里城外能转到的地方他都转过好多次。哪里有老人聚合的地方、哪里听戏、那里风景好看他都去过好多次,马凳成了他得力的伙伴,公交成了他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2015年春节,父亲告诉我他现在走路一只眼睛看不清了,去医院说青光眼初期不能手术……我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和大弟商量。从此每个假期,必须计划合适的路线,带两位老人的出外旅游。父亲是个老共产党员,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共产党员的本色.那里的路冲断了,哪里的堤坝被冲毁,都是他第一时间自己积极的组织人去修。到革命圣地延安一直是他的愿望,考虑到路途较远,我们就带父亲去了六盘山红色革命根据地,见到了毛主席的塑像,父亲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声俱泪下。他说着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的话,母亲也是眼圈红红,他们老两口在毛主席塑像前呆了好久,才抹着眼泪离开。也许我们是生在新中国,长在国旗下,难以理解两个从旧中国走过来的老人此时的心情。一路上,我们去了好几个地方。在须弥山,在青山碧水的映衬下,在儿媳和孙子孙女的搀扶中,信佛的母亲歇了几歇终于爬到了须弥山大佛脚下,父亲脚力很好,他径自一人游山玩水去了,在我们回到停车广场时,他已经在那里选好了景,等我和大第过来给他拍照。我不得不承认,父亲是个完美主义者,小时候跟他干活,就有这个感觉,现在更证实了这一点。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合适他都给我们做了规定。父亲选的景拍出来的照片,的确非常好。记得父亲以前是不喜欢拍照的,这次主动亲自选景拍照,母亲也很配合,那是怎样的一种开心啊!我第一次以成人的眼光,看着这镜头下两位相伴六十多年的老人,那是只有岁月可以解释的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和从容,那天我为他们拍了好些照片呢,一路上让他们在手机上翻看。从六盘山下来,本来还想去别的地方,但父母毕竟年迈,精力不济。我们只好在固原住了一晚,和来固原办事的大姐一家在固原宾馆会师,在大姐的女婿的安排下,我们品尝了固原的美食,然后顺利回家!

父亲还有个心愿,就是去银川见见我的公公婆婆,我想他是感谢要他们这么多年对我的善待,亦或是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对自己女儿的一种托付;然后又去看了退休的二姨和二姨夫,感谢他当年为二弟的医疗费慷慨解囊,也同时想让二姨知道这些年他和母亲的苦没有白受,孩子们都很争气,他们生活很好。

去年古尔邦节,我和老公又带父母去了银川,和大姐一家带父母转了银川父亲念念不忘的一些老景区,还带他们去了绿博园,中阿之轴,森陵公园,西夏风情园,森淼生态湿地公园等一些新景区,转了大型商场,买了新衣。去看我公公婆婆并一起吃了一顿饭,又去退休在家的二姨家,老姐妹老挑担絮叨了一晚,为了弥补多年没见的遗憾,二姨和姨夫又给父母各买了一套衣服包括鞋子。第二天大姐夫去接,父亲还惦记中山公园没有转,姐夫又专门带他们去了中山公园的。第四天,当我问父亲还想去哪里的时候,他很满足的感叹着,说这次走银川的心愿是了了,转好了,该回了。至此,银川之行,给父亲的又一个心愿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去年十一月份,我脚崴了,父母知道此事已经是一月以后,他们见我请家不能上班,就周周来看我,父亲拿着他的拐杖给我,母亲拿着小弟寄给她的活络油,还帮我收拾屋子,怕把他忙上班女婿给累着了。回去后,他还让妈妈给我打电话,让他女婿租个轮椅,他每天来推着我下楼散心。我们没想到的父母都能替儿女想到,这是八十多岁的父亲唯一能做到了的。但不几天父亲就住院了,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天,母亲也因为担心心梗发作住进了医院,我们姐弟六家四代28人都来看两个老人,真怕他们离我们而去。

父母老矣,虽然父亲的眼光有限,但在他饱经沧桑的一生,也有千般豪情,万般惆怅,他不能走的路,他的儿女们正在以不同的方式替他延续……

(图片来自网络)

崔锦霞,女,汉族,笔名,行云流水,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市作家协会会员,教育工作者,70后。喜欢听音乐、赏美文、弹古筝、抚钢琴,喜欢亲近大自然,喜欢在随心的文字中,感悟平淡生活的美好。作品有诗歌《沙坡情》、《走过万水千山 只为爱驻足》、《秋思》、《风会记得花的香》,《我是大漠上的一缕孤烟》、《遇见最好的自己》、《月圆之约》、《月亮河》、《信念如山》等,散文《为自己的人生着色》、《父爱也有千千结》,支教纪实文学《山道弯弯》,还有论文数篇,部分作品发表于《宁夏教育》、《宁夏教研报》《诗刊》等。文风颇受网校网友、微友、Q友喜欢,点击量超过13万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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