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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院折页06】:(山东)盖建红‖《狮子刘散记》

 甘宁界 2020-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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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院折页06】:(山东)盖建红‖《狮子刘散记

  西海固作家研修班

          学员作品巡展

狮子刘散记

(山东)盖建红

   

               

一朵莲的前世今生

我的前世必定是一朵莲,今世便处处追寻莲的足迹。赏过西湖的莲,看过白洋淀的莲,读过周敦颐的莲,吟过杨万里的莲……

脚步匆匆,我走向狮子刘村,亲近早已诱惑我多时的莲。

近了,近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荷塘海一样漫来,清幽的荷的香气包裹了我,温软细腻。

五月末,正是荷叶疯长的时候。一叶叶一片片,把一眼望不到边的水塘塞得满而又满,几乎连水面都看不到了。荷叶们肩并肩密密地挨着,犹如穿着绿裙的少女挽臂舞蹈。“接天莲叶无穷碧”,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景吧。当年特意到西湖欣赏清莲碧荷,也是因为爱杨诚斋莲诗之美。如今,近在咫尺的狮子刘呈现西湖接天莲叶之景,真是欣喜万分了。记起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里提到的采莲之事。恍若看见几个身着彩衣的女子,撑着小舟,荡开密密匝匝的翠荷,素手采莲。荡漾在脑海深处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的诗句一下子鲜活起来。

“小荷才露尖尖角”,几支含苞的荷孤傲地站在田田的绿叶间,那一点点白色在层层叶子中晶莹剔透,如零星点缀的明珠,又如碧天里几点孤星。我凑近其中一支莲,细细观赏。俊逸挺直的茎,碧翠欲滴的叶,洁白如玉的花……蓦地想起乖巧恬静,又有些娇柔纯净的女子,含笑伫立,娇羞欲语,清香幽幽,正如这莲花不染尘埃。

站在莲的面前,我拘谨而充满敬意。我不敢说话,也不敢喘息,我怕我的浊气,惊扰莲的清梦。我也不敢为莲写下只言片语,太多的文人骚客炫墨点染钟情于荷花,我怕我的拙笔写不出我对她爱的万分之一,却污了荷花的圣洁。

今世与莲有缘,来世,还是做一朵莲吧,就做狮子刘荷塘里的莲,面向我的家乡,闻着南海清幽的水的气息,听着秦皇河的浅吟低唱,与满塘的莲们亲近。

水韵江南

我不知道是先有水还是先有狮子刘。因了水,狮子刘灵气十足,韵味十足。

南海是温柔的“情海”,她敞开胸怀,轻轻揽住狮子刘;伸出手臂,深情地牵起垂柳、国槐、香花槐、千头椿手,绕出多情的香花槐林带。开花时节,花红如锦,溢彩流芳。水汽氤氲,南海观音飘然而立,把甘霖和柔情洒向狮子刘儿女。湖心岛养育着上千只鸟儿。有的独立枝头,有的结群嬉戏;有的空中飞翔,有的岸边静立;有的交颈厮磨,有的炸羽争斗……妖娆的舞姿,清越的鸣叫,撩起绿树田园几多柔情,唤起农舍炊烟、蓝天白云无限遐想。

微风吹拂,南海清爽的水汽挽着片片花瓣飘然而下,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秦皇河是柔美的村姑,静静地淌经南海,曲曲折折奔向中海。秦皇河湿地的水是清的、绿的。无论是宽阔的湖面,还是狭长的水渠,即使是半亩方塘,一线小溪,都一律的清清绿绿。清的能看水底的游鱼,辨得清苲草绿色的枝枝叶叶和略带浅红的根茎。苲草把终年储蓄的绿色全拿出来了,染绿了湖水,染绿了云朵。绿的云朵倒映在水中,与岸边的杨柳,水底的苲草,水面铜钱般的绿萍,融为一体。树更绿了,草更翠了,水更幽了。上上下下,全是绿盈盈的,整个是块空灵的绿宝石。

一群鸟儿,伸着长长的脖子,在清波之上荡漾,优雅洁白的脖颈,把湖水衬得更清,更绿。敏捷的鱼儿,在苲草丛里钻来钻去,吐着碧绿的泡泡。快乐的蜻蜓,舒展纱翅,箭一般掠过水面,尾巴轻点,甩出一个个绿色的圈圈,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湖水皱了,不断变换着涟漪,向远处蔓延。阳光俏皮的钻过绿树的缝隙,给河面上镀上了一层金光,继而,这金光被白鹅游鱼和蜻蜓扯成无数块碎片,在河面上漂着、飘着……

漫天的绿色染绿了秦皇河的水,染绿了狮子刘的水。“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青翠的秦皇河湿地公园呀,河道蜿蜒,湖泊侧卧,小桥仰面,便是北国的江南了。如果不是传统的鲁北民居提醒,我疑心自己已走到了西湖边,走进了美丽的江南。

老家感觉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老家,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老家。

石头地基土坯泥墙的屋子里,荡漾着大姐二姐三姐的欢笑;村外打滑的泥土路上,父亲扛着锄头,叼着纸烟,大步走来;大灶上柴禾呼呼地冒着火苗,娘捞起手擀面,撒上酸豆角,浇上蒜泥;梧桐树下,柴草垛里,脑袋上顶着草屑的丑丫头扮着鬼脸偷偷溜进家门:村子南边的大湾里,荣妮娘看着绿满湾的莲荷,笑得合不拢嘴;漆黑的夜幕下,十几个闺女小子手提着自制的灯笼走在大年夜的街上,快乐成夜的精灵……

这是我的老家生活,确切的说,是我关于老家的记忆。

一晃几十年过去,姐妹们次第出嫁,偌大的院子里孤零零地,一对老人相对无言,在夕阳里慢慢老去。

如今,父亲走了,大姐走了,三姐走了,娘已白发苍苍,再也转不动擀面杖。娘家早就盖起了大瓦房,房前屋后修起的水泥路,干净得连一粒土都找不到。多少年了,远离了泥土的乡亲,只把乡情种在房前屋后和水泥包裹的花池子里。村东村西村南村北的大湾不见了,盖上了工厂,满湾的荷花在梦里也寻不见,连黑夜也被灯火俘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到哪里去找魂萦梦牵的那湾水?到哪里去找满塘的荷花,干净漆黑的夜?家乡生活水平提高了,却变得我认不出她来了。离开了泥土,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楼房里,我,把老家弄丢了。

把叹息收起,与乡愁叠在一起,锁在记忆的柜子里。

直到——

走进狮子刘,走进西纸坊。

狮子刘村前村后亮晶晶的水,透着灵气,透着温润;狮子刘满塘的莲生长得泼辣而旺盛,悠长的小巷里乡音袅袅,正如多少年前我的莲花,我的村子。在西纸坊,隔了尘世的记忆,我看到了石头地基土坯泥墙的屋子,双脚重新踏在了透着湿气的泥土路上。我还看到了穿土的孩子,闻见细细的沙土散发的带着奶香的婴儿的气息。老人慢悠悠地行走在大路上,享受着暖暖地阳光。房前屋后的果树开花,菜蔬碧绿,鸡鸣狗吠牛羊反刍,熟悉的乡情扑面而来。这原生态的村落,竟把我所有关于老家关于乡村的记忆一下子拉到了眼前。

去世的父亲,隔世的姐姐,还有干净利索的娘,贪玩的妹妹,都在记忆的甬道里渐走渐近。

走进农家小院,要几碗手擀面,撒上酸豆角,浇上蒜泥,把旧时的记忆也一并端上桌,一家人聚在矮桌子旁,慢慢咀嚼——

老家味道。

2017年5 月18再改

作家简介:盖建红,中学教师,山东滨州博兴人。爱文字,孤灯键盘,甘之若饴。发表小说《下雨了》《夭夭的浪漫事儿》,散文《无花果》《一碗馄饨》《满眼是绿》等。

公     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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