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缘为兵》【二四六】抬手刮个酸鼻儿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一排长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挺好，见谁都笑。尤其爱跟新兵们招猫儿递狗儿的闹着玩儿。所以，陆军璞偶尔也会没大没小的跟一排长耍耍贫嘴，练练嘴皮子。

    这阵儿，陆军璞这个不谙世事，上了几年学，又有点儿小聪明儿的新兵，又想逗一逗这个仰着脸儿看着他的一排长了。   

    一排长仰着脸儿看着陆军璞，指着自己个儿的嘴唇说：

    “老子下下开饭，都要说你娃儿一遍'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一天说三遍，老子嘴巴子都磨得溜薄喽，你娃儿吃饭咋个还是不积极嘛？”   

    一排长这番话的意思是：

    “每次开饭的时候儿，我都得跟你说一遍'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一天要跟你说三遍，说得我的嘴皮子都磨薄啦，你吃饭怎么还是不积极呀？”

    陆军璞低头儿看着一排长的嘴唇，模仿着一排长的下兜齿儿说：    

    “还真是嘴巴子都磨嘞溜薄喽，薄得都可以当刮胡子刀儿用嘞！”

    一排长瞪起眼，右手握起拳头，说了一句“你敢学老子说话得样子”，抬胳膊就朝着陆军璞的鼻子打了过去。陆军璞也没防备，吓了一跳，不由得把头往后收了一下儿。

    就在拳头接近陆军璞鼻子尖儿的时候儿，突然一排长的拳头上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手指头弯成一个勾儿，在陆军璞的鼻梁子上使劲儿的往下刮了一下儿。嘴里说道：

    “小心点子哟，要不要分班嘞时候儿，我把你娃儿弄到老子排里来，天天刮你娃儿嘞胡子！”

    说完，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时，站在一边儿的高个子北京兵董帅帅，听见一排长的笑声儿，也凑了过来。  

    一排长刮的这一下儿还真是有点儿狠，给陆军璞刮了个酸鼻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董帅帅比一米七四的陆军璞还得高出将近十公分，不过，胖瘦儿跟陆军璞一个样，都是豆芽儿菜形的。董帅帅低着头儿，跟矬把子一排长说：

    “朱排长，您看您都把人家陆军璞给吓哭了，还不赶紧哄哄？” 

    一排长见陆军璞真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就拍着陆军璞的胳膊，像哄小孩儿似的说起了四川童谣：

    “火巴眼（红眼病），烂舷舷（眼帘），不烂以头（里边儿）烂门前（外边儿）。红箩卜，蜜蜜甜，看倒看倒（眼看）要过年；娃娃要吃肉，老汉儿莫得（没有）钱。好喽，陆娃儿不哭喽，老汉儿关了饷，给你娃儿买肉嘎嘎吃哈……”

   董帅帅听了一排长的话，捂着嘴乐的直不起腰儿来。 

    陆军璞没理会一排长说的童谣，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尖儿，又把手挡在耳朵后面儿，装的像个聋老头儿似的跟一排长说：

    “您说要天天刮谁的胡子，我没听清楚。您在我的耳朵边儿上，一天要说三遍'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一天就得听三遍'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那茧子厚的呀，把耳朵眼儿都给堵上了，什么都听不清啦。您这不是跟一个聋子说话那么，白费劲儿了。”

    董帅帅站在陆军璞的旁边儿，扒拉扒拉陆军璞的耳朵，说：

    “合着你这耳朵成了'聋子的耳朵——配搭儿’了。”

    陆军璞指着一排长说：

    “没办法，一排长老在我耳朵边儿上'嗡嗡嗡’的叫唤。这不是，给嗡嗡聋了。不过，我倒是听清了一句，怹说怹开了支给咱们买肉吃是吧？记着点儿啊，咱们自打来到部队还没沾过荤腥儿哪！”

    这阵儿，饭桶边儿上没什么人了，一排长就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口气，一边儿向着饭桶走，一边儿跟陆军璞和董帅帅说：

    “老子不与你两娃儿展牙巴劲，晓得首都嘞生活硬是巴适喃，简直是'闹钟断了发条——不摆喽’。你们三个北京娃儿，莫得一个抢饭嘞，莫遭过饿噻，该是哈？”    

    一排长说的有点激动，语速有点快，这段儿话，把个陆军璞和董帅帅听得一头雾水。陆军璞疑惑地看着一排长，边跟着一排长走，边嬉皮笑脸地问：

    “您这外国话说的真溜，我们中国人听不懂。劳烦您给翻译一哈哈儿，要得不？”

    一排长斜了陆军璞一眼，只得费劲巴拉地把那些巴蜀方言解释给陆军璞和董帅帅听。可一排长的普通话说的不咋地，只好用方言解释方言，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越解释越是一锅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