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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有北京某杂志编辑陆君来沪要做一个关于苏州河的专题，他来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课，但是发现大多有关苏州河的回忆和资料讲的都是苏州河东段的（从外摆渡桥倒西藏路桥），而关于西段的少而又少。于是他通过我的一个朋友，想请我替他找一个一直生活在苏州河边的老上海，给他讲讲过去，特别是西段苏州河的故事。 我一时三刻哪里去找这样一个人？想了半天没有办法，就毛遂自荐：要么我来试试？我之所以敢应这个差事，倒也有点底气：一是我从六七岁起就住在曹家渡康定路，离开苏州河步行十分钟不到，经常与同学小伙伴去苏州河边玩耍；第二我打小就对苏州河上的桥和船特别有兴趣，最喜欢站在桥上看船和乘坐摆渡船，直到文革后三十岁还要骑车过武宁路桥去河北岸的铁道学院上学；第三从2006年起我的办公室搬到了恒丰路桥北堍的恒通地铁大厦，天天从二十楼落地窗往下看苏州河在高楼群中曲折蜿蜒。。。。就这三条，大概也可以勉强称为“苏州河边的老上海”了吧。 我与陆君约好，第二天早上在地铁镇坪路站碰头。次日陆君如约而至，我们便边走边说，把我这五十多年来所知道的苏州河向他源源道来。。。 我为什么要选地铁镇坪路站为这次“漫游西苏州河”（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次实地步行考察活动，暂且用此名称）的起点呢？因为一出站便是苏州河，几分钟后我们就站在苏州河的镇坪路桥上了。“现在你看到这里的苏州河是这么清洁美丽”我说，“可是十多年前，你难以想象它是怎样的恶臭和肮脏”。我指着桥东南面大片绿荫高楼告诉他，这里曾经是上海最著名的“药水弄”棚户区。 “药水弄”东到西康路，南沿长寿路，西至常德路，北靠苏州河。清末外国人在这里开办“江苏药水厂”，从农村招来大批工人，他们在工厂边自搭窝棚生活，形成了这一大片的竹架草顶的棚户区。药水厂制造各种酸碱化工产品，向苏州河排放污水，从上游流向下游，使整条河污染并发出难闻的气味。可是象这样的排污工厂何止一个药水厂，从河南路桥往西，苏州河的两岸鳞次栉比地布满了化工厂、纺织厂、造纸厂、轧钢厂。。。。从农村来的小船挤满了河道（其拥挤程度堪比当今的马路），船上装满了棉花、石灰、煤炭等原料通过苏州河送往各家工厂，又从这里运走大包的布匹、大桶的硫酸、成捆的元钢。。。。苏州河每天要承担多少工业污染、生活垃圾，怎么会不臭不脏呢？ “你看，那里有一座西康路桥”，我指给他看东边的一座桥。“是一座有故事的老桥吗？”陆君问。“不，是一座新桥。原来那里没桥，但有一个摆渡口”我回答。 我小时候，老人们还时常把西康路叫做“小沙渡路”，这是它的老路名，大概很早以前就有一个名叫“小沙渡”的渡口了。这里离普陀区的闹市中心“大自鸣钟”很近，那时24路无轨电车终点站就设在这里，因此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但是过河没有桥，只有靠摆渡船。我和小伙伴时常到“大自鸣钟”玩，顺便就来这里坐摆渡船。这是一种怎样的摆渡船啊――一个小小的铁皮制的有棚舢板船，大概只能坐十个人不到，用电机带动螺旋桨驱动，只要一二分钟就到对岸了。最有趣的是它的供电电线是挂在一根横跨两岸的钢丝索上的，船走时电线就跟着在钢丝索上滑动，跟工厂里行车的吊钩滑车供电原理一样。可惜现在这样的摆渡船没了，我只能在纸上画给陆君看。我们这些小孩喜欢坐摆渡船的原因嘛，一是好玩，二是玩得起――因为坐一次只要一分钱呐！ 文革后摆渡口没了，同时建起了一座只供行人的桥。“小沙渡”与“大自鸣钟”一样，只留在老一代人们的记忆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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