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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中国（合肥）长丰首届樱花艺术节征文展示（七十六）  上学时看过一则很有趣的日本民间故事《折花的报复》：一个叫彦一的聪明小孩，家里很穷却喜欢花，他种的樱花枝伸过墙头，隔壁长者说过了墙的东西就是他的，然后就把开得烂漫的樱花枝吧嗒折掉了。彦一对这么残忍的事不能原谅，就故意在一个有月亮的夜晚在自家庭院敲锅碗瓢盆，趁隔壁长者从篱笆的空隙处偷看时，拿大铁剪刀夹住了他的圆鼻子。长者求饶，彦一就模仿长者的语气说，出了墙的鼻子是自家的东西了，可以随便剪去。最后长者流泪认错，并赔了五袋米，彦一才放了他的鼻子。 把故事说给邻居小孩子们听，他们乐得咯咯的，末了问：樱花长什么样？我一时语塞，那年月，樱花很少见，真的与樱花未曾谋面，只从课本上读到鲁迅先生描写的上野樱花像“绯红的轻云”。在这则故事里，不仅夸赞了彦一的聪明机智，也表达出日本民间对樱花的珍爱，但樱花于我，感觉依然遥远而陌生。 打破这层隔膜是真正了解了樱花的身世后。原来，“自古樱花出中国”，樱花的祖先在中国，她是远嫁异邦的汉家公主。在日本人撰写的樱花专著《樱大鉴》里面就有记述：“日本和北印度的樱花最早都是从中国的喜马拉雅山脉传过去的。如乔木樱、绯寒樱等。”百度樱花，知我国秦汉时期，宫廷皇族就已种植，以后逐渐栽种在私家花园中，至盛唐，从宫苑廊庑到民舍田间，已随处可见绚烂绽放的樱花。后来读唐诗，一千二百年前，白居易跟他的好朋友韩侍郎、张博士在西安曲江游玩时写下“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几十年后李商隐又写道：“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巷垂杨岸”，便是有诗为证了。樱花热烈的开放越发烘托出大唐盛世欣荣的风貌，那如唐朝美人般丰腴红润的花朵，定是让日本的遣唐使们一见倾心。就这样，如云似锦的樱花带着泱泱中华的骄傲越过茫茫大海，随着建筑、服饰、 茶道、 剑道、汉字等中华璀璨的文明一并到了东瀛，扎下了根并繁衍了众多的子息。 樱花成为日本的国花，被日本人尊崇和爱慕。有说樱花开放的季节，街头飞花山峦叠锦，连天空都是粉红的，日本每年樱花盛开时举行的全民赏樱活动也令人叹为观止。日本人把赏樱称作“花见”——和樱花相见、樱花见人、人见樱花、樱花树下相见、不见不散……多么丰富又令人遐想的内涵。“花见”一词在英文里也是专有名词，可见影响之大。樱花开放的时候，一家老小或亲朋好友聚在樱花树下，谈天说地、喝酒唱歌，吟诗作画或独自感受樱花带来的美好浪漫和伤怀。鲁迅先生文中的上野公园每年都会举办热闹的樱花祭，在公园的樱花大道上挂上1000盏烛灯，让夜间赏樱的人们感受到更为美妙的气氛。 “轻烟冉冉绛初匀，斗艳争妍着意春。自是东皇妆点巧，无端忙煞看花人”。春天的花、人间的爱是活着的最美的理由，谁不爱美好的春天和春天盛开的一树似锦繁花呢？ 伴着盛世中国的铿锵足音，仿佛一夜之间，樱花美丽的身影遍布城乡，园林、景区、校园、庭院、道路比比皆是，出现了很多著名的赏樱胜地。樱花归来，携着汉家的月、唐朝的风，带着旧时的盈盈浅笑、意长情深。 “追飞扬花瓣，追飞走的梦，登上城堡远望，遥岑入明眸……再次看到风吹过，樱花儿飘落，不认识的身影在追逐，不肯走。”这是由武汉大学传唱的校园歌曲《樱园梦》。每年春三四月，武汉大学的1000多株日本樱花、山樱花、垂枝樱花和云南樱花竞相绽放，有“三月赏樱，唯有武大”之说。因去赏樱的人太多，须网上提前预约。 青春的校园里，盛开的樱花关乎爱情。成双成对的情侣牵手走在梦幻一般的花海中。在这里，有像《四月物语》那散文诗般的纯爱电影，有少年山崎和少女榆野卯月，每一朵樱花都启开一扇窗，望见青涩懵懂而芬芳的心事，故事便这样开始了。那年，在南京读博的侄儿恋爱了，发给我的照片背景正是武汉大学被称为“樱花城堡”的布达拉宫琉璃瓦建筑式样的老斋舍，侄儿和女孩戴着自编的插满花瓣的柳条帽站在前面的樱花大道上，脚下是层层叠叠粉白色的香雪海，头顶上盛开的樱花灿若锦绣云霞。紧挨着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另外的两只手绕过头搭成个心形。他们的笑容如花，看久了，就分不清是脸庞还是花朵；看久了，音乐从花蕊里流淌出来。“人生如花，而爱便是花的蜜”，莎士比亚这么说，樱花也会这么说。站在樱花树下的他们，也如团团簇簇的樱花，盛开着、相爱着、欢喜着。 赏花要趁早！套用张爱玲的一句话。我与樱花最初的“花见”是在本地正在打造的生态园，虽未正式开园，但几千亩嫣然开放的樱花已点亮了分水岭上的黄土地。春意正浓，樱花烂漫，醉了人间四月天！万千花树含羞带笑、灼灼其华，层层叠叠的花朵似云朵静美，又似霓裳飘逸；如诵如歌、如诗如画。不禁感叹：幸得识卿樱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站在樱花树下，蓦然想起金铃子的诗句：我要对着樱花/悄悄地说：你们不再是我的粉红年代/虽然，我的心中/尚有樱花/现在，我只想把樱花摆放在诗中/慢慢欣赏…..是的，芳华不再，但心中的樱花依然可以灿若明霞，倚风起舞。我也想写诗啊，就真的写了： 樱花的开放/布下一场陶醉的婚礼/春风的马车欢快古老/隔着昨夜的一帘细雨/班得瑞的迷雾水珠、紫蝴蝶们/满坡飞舞着婚礼的序曲……千亩樱花的盛典/潮汐、火焰、梦的霓裳/花朵种下的蛊/使诗句相约打开了翅膀…… 我知道此刻，蜜蜂的细手正弹响樱花粉嫩的花蕊，而我芳芳美丽的梦还在。 另一次与樱花别样的“花见”在江南一个小镇，我去的时候，樱花盛期刚过，粉白色的花瓣若流风回雪，“半化春烟半化尘，倾国倾城任东风”。我问闺蜜，据说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在一个个五厘米的飞落中，世界会有什么发生？闺蜜对我的傻气习以为常，神秘地对我笑，说下一秒，你会看到樱花重生。抬眼看见闺蜜的妈妈提着个精致的竹篮走来，竹篮里装的，是飘落的樱花瓣。这些花瓣将会入罐做成盐渍樱花，做佐粥小菜或蒸馒头、做蛋糕。数日后打开罐子，依然是红粉佳人、香气盈盈。原来，樱花真的可以重生，她还有如此曼妙的背影！不禁浮想，当年“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最喜制作“花馔”，她制作的花露里，有没有樱花呢？这是个生得美慧异常、擅诗词书画、大胆执着地追求爱情的女子，气节不输男儿，又能把琐碎的生活过得浪漫而有情致，不枉了三百年后的人们吃着“董糖”怀念着她。她短暂而美丽的生命不正如樱花吗？世上有多少朵樱花，就有多少个樱花般美好的女子啊！ 在小镇开放式的公园，有一棵高大的樱花树，我们信步走去时，花树下聚了不少人，走近一看，是一位流浪歌手，坐在雪白的花瓣上弹着吉他唱歌。他的嗓音略带沙哑，戴着墨镜的脸上有些沧桑，从他摸索的动作来看，是个盲人。他弹唱的是一首齐秦的老歌《火柴的天堂》，仿佛是应和他忧郁苍凉的诉说般的歌声，樱花雨簌簌飘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不要害怕 不要慌张/让你从此不必再流浪/妈妈牵着你的手回家/睡在温暖花开的天堂……” 他为什么在樱花树下唱呢？樱花可曾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回忆？有没有一双妈妈的手牵着他回家？春花已开遍江南，他为何还不回家？回答我的是纷纷扬扬随风飘落的花瓣雨。 我记住了江南小镇的樱花雨，如雪花在寻找大地，它们每一片都舞着独一无二的舞步，每一片都在寻找自己的平静的归宿，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去年的冬天很冷，几场厚厚的雪似乎挡住了春天，立春那天，我去河边走走，河冰半存，积雪未融，桂树上挂着许多晶亮的冰凌，像是串串风铃。但是雨水一过，天气明显暖和起来，万物正在复苏。春天不会让人失望，迈过三月的门槛，樱花的气息就会扑面而来，孩子们又会唱那首古老的歌谣：“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晴空下/一望无际樱花哟/花如云海似彩霞/芬芳无比美如画/快来吧/快来吧/快来看樱花”。 怎能不去看樱花呢？春天越来越美，我已收拾好残冬，揣上明媚的希望和美好的心情，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只待春风吹起，我在樱花树下等你。 简介：王琼，中学教师。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散见于报刊及网络平台。有多篇作品被收入《环巢湖名村》《时代颂歌》《记忆.乡愁》《桃花诗意行》等十多部散文集、诗集。并多次在诗歌、散文、小说评选中获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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