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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总编手册 —— 梅雨墨香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清香 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 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 一首单曲循环播放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低沉的旋律，萦绕耳际。 我的父亲，沉默寡言，身材高大，算得上魁梧，浑身力气。不管多粗重的农活，对他而言小菜一碟。小时候农忙时节，一辆牛车，肩扛手抱，他就能在稻谷场上堆起高高的稻禾垛，码起小山似得甘蔗堆。我愿意看到父亲勤劳、起早贪黑、任劳任怨、披星戴月、肯下力气，却不乐意看到他的暴力、蛮狠。陪他劳作的老黄牛，动作稍微迟缓，一不听话，轻则是小树枝抽打，重是拳头粗木棒的狠揍。一点都不懂得怜惜畜力，一点也不懂得畜力也和人一样，需要用心呵护。他爱骂暴打家畜，庆幸的是未打过我们。可每当听见他那大嗓子的吼叫，我还是惧怕得躲回屋里去。 我刻意与父亲保持着距离。读中学时候有一天黄昏，我和母亲在院子坐着，说笑。这时父亲扛着铁犁回来，显得很疲惫的样子。母亲催促我说，孩子，快去接一下。我不懂母亲为啥如此体贴父亲，总在我面前诉说他的好，让我体谅他的苦。父亲对她并不好，事不如愿便大声呵斥。这时候，身子矮小的母亲，噤若寒蝉。在读了一些书的我心里，对待爱的人，就该轻声细语，如春风拂柳，似小溪涓涓。父亲并不入我的眼，我迟迟没有起身。 母亲看不下我的无动于衷，她说起陈年往事。她说，一年你父亲有机会到镇上送公粮，人家分了一碗好吃的，你父亲就藏在衣服里带回来。 她又说，你们小时，她和父亲在蔗园砍甘蔗，一干就是一整日。天要黑了，父亲就叫她先回去，给孩子们煮饭，他还要再干一会。本以为他只会挥霍无度的粗暴，想不到他也柔情似水，心疼孩子。遗憾的是，这是十多年后的体会。 少年夫妻老来伴。孩子像羽翅丰满的鸟儿，飞离了巢穴，老家单剩父亲和母亲两个人了。有天清晨，要起来煮饭却起不了，坐在床沿，身子疲软无力，眼看要一头栽倒在地。是父亲小跑着过来，扶住她，又扶上自行车，一手扶着她，一手把着车把，送到医院。也是一天清晨，她在厨房煮饭，父亲坐在门口椅子上，和她说着话，说着说着，听不到父亲的响声。出来一看，他倒在地上，手脚抽搐，赶紧扶起来。他嘴里不停地说，他知道，他醒着呢！这些都是后来听母亲无意提起，我无语，心不是滋味。 父亲的身体一年较一年的衰老，慢慢地脾气弱了不少。每年脑血栓发作，是母亲照顾他。起初在镇医院，后来严重了，送到县医院，我才知道。少不了抱怨，母亲说，是你父亲不愿意告诉你们的，说你有家了，要工作，要照顾孩子，怕分心。我偷看父亲一眼，不再是那冷峻、拒人千里的脸，有了小心翼翼的笑。 我的父亲母亲，他们目不识丁。矮小的母亲对高大的父亲，心存谦让、迁就、畏惧，而父亲自傲自大，不听人劝。也许是这个缘故，我与他无话可说，即使面对面坐着，也是如此。常常避免和他单独相处，如若躲不掉，心里焦灼，惶惶不安，急切盼着母亲赶快出现。与之相反，我愿意和母亲待在一起，听她话家常，听她唠叨人情世故。 父亲真老了，和气地说话了。问他需要什么，或者要为他做什么，他如是说，不用，不用。母亲在他面前也敢说他的不是，他呢，笑笑就过去了。想起母亲对我迷惘的劝慰话，做父亲的男人就这样，粗心大意，和做母亲的女人不同，不懂得软语好话。顷刻间，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岁月这把刻刀，真是神奇。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心里有一首歌/歌中有我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我这个漂泊在外的孩子，终于懂了父亲母亲，懂了他们之间的爱。他们的爱，并不如我们现在的年轻人，那般的你侬我侬缠缠绵绵。我该如母亲说的那样，如母亲做的那样，去理解父亲，去阅读父亲这本书。 愿母亲那浩荡的河，奔流在父亲的草原上。 作者简介：梁敏，文学爱好者。散文获过奖，也在《中国教师报》《南方教育时报》《老人报》《桂林日报》《江门文艺》《林中凤凰》《湛江日报》《湛江晚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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