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道德经》说家风】爱到深处是无情

家风故事

家长变一念，孩子好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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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立家风，是每一个“想明白的人”刻不容缓的任务

文/张建云

《道德经》开讲117天。

父亲有句口头语：你踢着我走。

小时候，凡父亲认为绝对正确，我们哥仨不按照他的意愿执行，他老人家就会愤怒地抛出警告。如，一边看电视，一边学习，要是能考出好成绩，你踢着我走！

曾经幻想，假如我真考出好成绩，也不敢踢呀。甚至还在意识里模仿我踢一脚父亲走一步的情景。但瞬间就让思维止住了，哪有儿子踢父亲的道理，大逆不道哈！

与妻子结婚后，发现她也有这句口头语：你踢着我走！

忘记了什么事，但那件事我确实挑战成功，顺利完成。于是，走到她身侧，抓起她左手，用右脚一脚轻踢她。她一边躲闪，一边怒斥，一边围着我转圈走。这确实完成了我儿时报复的心愿。刚踢了三脚，她就急了。后来三天没理我。

你踢着我走，应该是中国北方或者天津农村地区叫板的口头语。自她嘴里说出不足为奇，定是她父亲、我岳父的杰作。

文化水平低的人很容易犯“绝对”的毛病，既他主观认为正确，不容得别人疑问，把弓拉满，把话说到头，不留丝毫余地。

我的父亲，我的岳父文化水平都不高，我和妻子也不高，实际就算水平高，也难逃父母口头语传习。这种文化传承太深入了，印记于心，铭刻于骨，融化于血。

每一个为人父母的人都应该检查一下自己的口头语，有些不良，不好，不文明，不合乎逻辑的话是否从父母那里承袭，没经半分过滤直接传承给孩子了。

这就是家风的力量。

老子曰：直而不肆。

直。就是直爽，直率，直脾气，直性子，勇往直前。肆，是放肆，放纵，任性，比如肆意、肆无忌惮。

人可以直，但不能肆。但很多人把直当肆，拿肆当直。说，经常听到：我就是一直人，您多担待。意思是，我的语言冲撞了你，得罪了你，你不要怪我。

放纵、任性者大多是粗鄙之人。有的人上了很多学，甚至做事也相对出色，就是爱犯自以为是、一意孤行的毛病。这就是肆。

一个人只优秀，不优雅，最后还是要被优秀打败。究其根本就是：直而肆。

孔子十分注重这一点，总结成四个单元来修炼自己：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是《论语·子罕第九》的句子。意思是，孔子杜绝四种毛病：不臆测，不武断，不固执，不主观。而这四种毛病都是从“肆”这一个毛病分化而来。

有些孩子很放肆，目中无人，盛气凌人，自私自利，自高自大。想生气就乱发脾气，想快乐就大喊大叫。

这都是缺乏了正当的家风教育的缘故。缘由有二：一、自小被父母娇惯；二、父母本身就有放肆的基因，遗传给孩子，从而放大。孩子基本都是父母的镜子，父母的影子。

温文尔雅，不是盛气凌人；坦荡大方，不是口无遮拦；平心静气，不是意气用事。这就是直而不肆。

光直而不肆还不能表达一个人的境界，老子又提出一个要求：光而不耀。

怎么讲？

有了光的能量，只给人把路照亮，而不去照射人家的眼睛。光线过强就会喧宾夺主，刺得眼睛不舒服。比如摄影棚内强烈的灯光，夜路对方车辆的远光灯。

一个家长的光而不耀极其必要，既照亮孩子的路，不去映射他的眼，当然也不必用你的付出刺伤孩子的心。

有人对孩子说，我供你吃，供你穿，每日接送你，你不考个好成绩就别来见我！

这是两件事，为孩子服务是父母的义务，孩子考高分是他的任务。他没有完成任务，是家长的方法不对、习惯不好，没有激发孩子的学习动力。而不应该用家长的光亮和能量照孩子的眼睛和心灵。

孩子也需要光而不耀。考了好成绩不骄傲，家里有钱不炫耀，自己长得很美丽就不要在资质不好的同学面前使劲化妆。

有了光亮而不耀眼，如同有了荣誉，有了名望，有了实力，有了财富，有了学问，还不给人压力，还让觉得可亲，可敬，可追随。

这是大人物的作为。如何实现呢？

也简单：别把精力放在荣誉、名望、实力、财富和学问本身就可以了。这些东西再美丽，也是人生路程的交通工具，为了达到远方，请忘记荣誉、名望、实力、财富和学问。

金庸在《书剑恩仇录》中，借乾隆送陈家洛佩玉上之刻字，道出自己人生特别推崇的境界，形成四句铭文：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温润如玉出自《诗经·秦风·小戎》。金庸先生的意思是，施行中庸之道，对人、事、物、景可用心不用情。有心，是对所爱之人，所爱之事，所爱之景物的付出；有情，是把自己的情感附着在那个人，那件事，那片景物上的依恋。有心是爱对方，有情是爱自己。有心是光，有情是耀。

有心无情是一种境界。你在我身边，就爱你、照顾你、呵护你；你若离开我的世界，就放下你，忘记你，不再想你。不被情扰，活在当下，是对自己最大的奖赏，也是对爱人最好的交代。正像退休的领导、下野的干部、被失败袭击的奋斗者以及失恋的年轻人。做个光而不耀、有心无情的人吧。无论父母，无论孩子，无论夫妻，无论人生的每一个角色。

今天的原文是《道德经·第五十八章》：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未

完

待

续

张建云

作家、国学学者

《中国家风》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