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张建云 《孟子》开讲59天。 讲课的时候有年轻夫妻提问题，妻子说丈夫对她不忠：上次逛街竟然把眼睛投向其他女孩，要不是揪他耳朵，估计眼神就被女孩带回家了。小伙子被扣上不忠的帽子却大喊冤枉，说不过是一转头正好有个女孩在眼前经过，顺便看了一眼而已。 这是个既轻松又庄严的问题。我与女孩说这事不愿你丈夫，而是他天生生理缺陷。 女孩一惊：咋了？ 远古时期男人负责狩猎，所以要盯着动物看，眼神是管状的，不可以发散，不然猎物就跑了。女人负责采集，眼神是扇形的，用余光就可以看清身边的事物。譬如有个帅哥走过来，根本不用盯着看，眼睛就是个广角相机，一切美好尽在眼中。女人的功能男人不具备哈！ 全场都笑。随即当场批评男孩，并交给他与妻子一起的眼神定律： 1、你老婆天下最美，无需再去看其他女孩； 2、假若一不小心走了眼，也别盯女孩看很久，想一想自己的生理缺陷，应该马上把眼光回到老婆身上。 3、如果眼神回转慢了，被老婆发现，要立即动情地注视老婆说：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她穿的那衣服就没你好看呢？ 很显然，我是在为男孩解围。一个人的眼神是需要修炼的，眼神的方向就是心之所想。实则，一个丈夫与妻子逛街，把目光投向其他女人确实不对，妻子用“不忠”二字形容亦不过分，因为当时是精神出轨。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liào）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mào）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sōu）哉？ 怎么讲？ 观察人，再没有比观察他的眼睛更准确的了。眼睛不能掩盖一个人的虚伪和丑恶。心中光明正大，眼神就明亮豁达；心中混乱阴霾，眼睛就昏暗不明，躲躲闪闪。所以，听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同时要注意观察他的眼神，善恶真伪能往哪里隐藏呢？ 一个人的容貌庄重严肃，就可以避免粗暴放肆；使脸色一本正经，这样就接近于诚实忠信；让自己说话的声调和语气谨慎小心，就可以避免粗野和无礼。但，必须修心。心的安静与浮躁、美好和虚伪，都体现在一尺的脸上了。而脸上的神气，尽收在一寸的眼睛中。天才的美容师，可以修饰眼眶、眼角、眼梢、眼皮甚至眼睫毛，但无法修饰眼神。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表面看起来是语言、声音、动作和表情的交流，实则最根本就是眼神的交流。眼神无法伪装，很像内心的搜索引擎。时刻都在有意无意地搜寻与内心对应的是非、美丑。 那些描写眼睛的词基本说得都是眼神：暗送秋波、脉脉含情、眉目传情、顾盼生辉、炯炯有神。一想到这样的眼神心里就舒服，就欢悦。如果换一批眼神呢？如：横眉怒目、贼眉鼠眼、挤眉弄眼、低眉顺眼...... 很多年前，武汉城管用“眼神执法”成功“射杀”不法商贩。中队20名城管队员列队站在店面门口，靠“围观不语”纠正辖区商户出店经营行为。有经营户称这样的眼神执法“太吓人”。 有些高明的父母与孩子交流起来不用多少话语，也无须刻意叮嘱，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孩子就明白爹妈意愿了。鼓励的时候边微笑边点头，眼神里充满慢了期待，意思是：下次继续啊？批评的时候眼神凝滞，表情冷峻，不怒自威，意思是：考这点分，下次你看着办！ 父母的眼神忌讳愤怒，因为孩子只是孩子，不是仇敌。父母的眼神忌讳指责，因为指责是父母的无能，而让孩子来承受。父母的眼神忌讳遗憾，因为孩子会惴惴不安，无措手足。父母的眼神忌讳眉飞色舞，因为孩子会随着你的眼神跳跃，而长成浅薄和谄媚。父母的眼神忌讳怀疑，因为你越不相信，他就离你越远，走得越偏。 作为父母，我们需要宽容地、欣赏地、感谢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是春风化雨、岁月无声的眼神，待到秋天，硕果枝头，满目金黄，皆大欢喜，无限慰藉。这是一幅美好的家风对联：年年迎春年年添福年年乐，岁岁丰收岁岁有余岁岁欢。 今天的原文是《孟子·离娄章句上·第十五节》：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liào）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mào）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sōu）哉？ 张建云 作家、国学学者 《中国家风》主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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