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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木沐读书 作者简介：仲小梅 ， 江苏省苏州外国语学校语文教师 ，纳百川，容学问，立德行，善人品，是其座右铭。平时，酷爱读书，喜欢写作，钻研国学，有不少文字发表在各类刊物上。 兰儿妈七十多岁，她整天叨唠自己老了。这老了的人，最爱怀旧，这不，那些陈年旧岁的事，总在她晒太阳时像电影镜头那般再现。 兰儿妈不怎么提起女儿兰儿，为这，兰儿总说她偏心。她整天喋喋不休的是她那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早已娶妻成家生子，兰儿妈成天唠叨的儿子们到底咋样呢？ 一、大儿子阿贵 兰儿妈没多少文化，大儿子出生时，男人说，家里穷得叮当响，别委屈这孩子，叫他阿贵吧。 阿贵还真的命贵。粗饭粗菜将就着的孩子竟然长到了一米八。兰儿妈看他憨厚，手脚勤快，便将他送去学了门木匠的手艺。阿贵木工活学得不错，那些年，乡亲们盖个房子，总让他爬上屋顶去钉椽子，整齐着结实着呢！要是谁家嫁个女，也非把嫁妆活揽给阿贵和徒弟干，图什么，不就图他个好手艺嘛。 阿贵不知给多少出嫁女做过新橱柜，这回，轮到他给自己女人做了。本来，女方可以让他人做的，但女方父亲很精明，拿着个烟斗吐出烟圈，这该给阿贵做，一来，自己家的人做更结实，二来嘛，阿贵不会要工钱，可以省下点银两嘛。 阿贵的婚姻没有像他做的家具那样结实。刚开始几年，忙着生了两个娃。后来，阿贵趟上了打工的潮。再后来，阿贵做起了包工头，挣的钱流水般，在打工的城里买了房，有了房的阿贵回家越来越少了。女人割舍不下家里那两亩薄地，说什么城里的菜不绿色，说什么城里的路不安全，死活不肯离开那片土地。 后来才知，阿贵的女人不肯去城市，是因为她搭上了村里一个男人。那男人没娶上媳妇，力大身壮，有空没空都帮阿贵女人伺候着土地，同样，也伺候着深夜里的阿贵女人。 其实，兰儿妈早知道媳妇的出轨，但，碍于脸面，怕人笑话，捂着家丑没张扬。倒是阿贵女人厉害，倒打一耙，说阿贵在外有了女人。兰儿妈可以忍辱负气，但绝对不允许儿子冤枉委屈，她和阿贵女人扎实地吵上了一回。 阿贵知道了女人和兰儿妈吵架的事后，连夜赶回。阿贵很孝顺，他不容母亲被女人羞辱。 阿贵什么都没要，和女人离了，离了的阿贵后来又娶妻生子，从此真的扎根在城里。离了的女人如愿嫁给了那个光棍男人，偶尔看见兰儿妈，头昂得高高，把兰儿妈当成了空气。 兰儿妈懒得理那个女人，如今，她谈起最多的是阿贵新出生的儿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星星真像阿贵，一个模子似的。星星是阿贵刚出生儿子的小名儿。 二、二儿子阿富 二儿子出生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那时穷啊，锅碗瓢盆总是空空，萝卜大米不见一个影。或许是穷怕了，男人对着兰儿妈说，图个吉利，叫阿富吧，说不定这小子能给我们带来富贵。 阿富他爹终没能看到儿子的富贵，因病离去。兰儿妈一直耿耿于怀于男人的离去，没事总对着柜子上的男人照片说，儿子们生活都好了，唯有你没能看到，你怎么就这么忍心。 再说，阿富还真的如他爹所言，命中富贵。可这富贵来得并不容易，是他一步一步辛辛苦苦创业走来的。 原先的阿富曾跟着阿贵学过木工，可他不满足小小凿子锤子斧头加上力气换来的那点可怜的钱币。他跟随一大哥先是跑到河南承包缆线工程。再后来，那位大哥另有门路，将缆线的活路交由给他。于是，阿富就和缆线干上了。 架设缆线，是危险活，但钱来得快。有了钱的阿富，不再愿意爬上高高的线架，他雇用了一大批边远地区的廉价民工，活路做得越来越广，他真正是成了个阿富了。 阿富有个很富贵的女人，说富贵，是因为她的肥硕的身子。不夸张，一米六的身高，体重足足有250斤。要是有人问及这老二媳妇的体重，兰儿妈常说，倒不见她吃什么大鱼大肉，也就是白米饭上加上青菜或咸菜，咋就这么肥了，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阿富刚外出淘金时，把胖子媳妇放在家里。别看这胖子媳妇体胖，肚子里却装不得一丝点事，什么家里的弟媳妇和父亲吵架啦，什么兰儿妈在她怀孕时背着大媳妇给她煮鸡蛋啦，甚至，阿富不在家，哪个男人夜里敲她的门，她坚持不开，等等。胖子媳妇的人缘很好，可能与她的这性格有关吧。 等到阿富做了小老板后，他回家把胖媳妇接到了身边。有民工和他开心，老板，没媳妇的日子不好过吧，夜里闷得慌吧。老板，那么肥的媳妇不该放家里，应该天天享用才不算亏。诸如此类语言，阿富一笑了之。其实他心里知道，媳妇放家里不是个事儿，他不想再步老大阿贵的后尘，更不想让含辛茹苦的兰儿妈受到刺激。 因为，阿富是个孝顺的儿子。这点，村上的人有口皆碑。也因为这，兰儿妈一提到阿富就满脸皱纹开花，那笑容，那幸福，出自内心。 三、小儿子阿俊 兰儿妈的四个孩子中，兰儿最小，她最小的哥哥叫阿俊。 这阿俊真的名如其人，个儿虽不高，但人长得端正。阿俊初中毕业，逢上部队招兵，儿多不用惜，兰儿妈想都没想，让他去当了兵。 阿俊在部队学的是驾驶兵。这兵种好，至少在现在来说，省下了一大笔的学车费。阿俊的技术很过硬。村里人听兰儿妈说，阿俊在部队里很优秀，一直开着领导的车，成了领导的专职司机。 有一天，村里人看见阿俊开着辆车回来了，村里人还看见车里端坐着一美貌的姑娘。 后来，兰儿妈说，这是部队领导的闺女，不知什么原因，她缠上了英俊的阿俊。村里有大妈们私下说，兰儿妈真不会说话，人家领导闺女怎么可能缠上你家阿俊？那该用爱上才是。 不知道是缠上还是爱上，村里人再也没见过那位部队领导的闺女，见到的倒是阿俊光荣退伍回乡。 回乡后的阿俊先是给镇领导开车，跟在领导后面的他学会了打牌一类的休闲生活，再后来的他辞职办了个纺织作坊。 阿俊后来的女人泼辣能干，他后来好上了赌，那个女人竟然把个纺织作坊搞得热火朝天，干得财源不断。兰儿妈逢人便夸，我这个媳妇好啊，干了男人不一定能干好的活，挣了男人都挣不了的钱。 听惯了好话的阿俊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男人去赌，她有时和阿俊在枕边战斗，有时把话送进兰儿妈的耳朵，无非是什么，如果阿俊再赌，要不离了算了，要不不要进门。这类话几乎把阿俊和兰儿妈的耳朵磨出了老茧。兰儿妈知道，这个媳妇，光打雷不下雨，刀子嘴豆腐心，兰儿妈任由她去说，也由着阿俊继续在牌桌边滑行。 四、兰儿妈和她的三个儿 都说，手心手背皆是肉，三个儿子都很孝顺兰儿妈，可兰儿妈心里却有杆秤。 三个儿子，四个媳妇，兰儿妈是不一样对待的。 先说大儿子阿贵的原来媳妇，尽管她和兰儿妈不说话，陌生人似的，但人家毕竟拉扯的是阿贵的骨肉，那可是他们家的根。这么多年，阿贵有事没事寄钱给兰儿妈，她很少花用，平时从小头里拿出点，私下塞给两孩子零用零用，大头攒着，为的是等到娶孙儿媳妇那天，她能露个脸儿，这样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男人和祖宗。 阿贵后来的媳妇，她没相处过，尽管面子上妈妈长妈妈短的叫着，热乎得很，但城里的女人，谁能看透人家的心，她也就省下了琢磨人家的闲工夫。不生活在一起，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 至于老二阿富的胖媳妇，尽管兰儿妈也疼她，但疼的是她因肥胖越来越不方便的身体。这老二媳妇可能有点没心没肺，开心时，灿烂着脸；不开心时，脸挂着，好像兰儿妈欠她什么似的。所以，兰儿妈大事小事都不愿和胖媳妇提，不是故意冷她，而是落得份清静。 四个媳妇，只有老三阿俊媳妇在兰儿妈心中位置最重。兰儿妈已经想好了，老三不争气，将来年老了，多病了，也只有老三媳妇能服侍她。有了这私心，兰儿妈的行动也就走私了，比如，老三的孩子她带的时间最多。再比如，老三夫妻忙工厂，家里的杂事也都是她来做。家务活虽忙不死人，但是，一件件，很繁琐，也劳累，但她就是一声不吭地去做。 兰儿妈的这点偏心，老大老二媳妇看在眼里，碍于自己男人孝顺，只字不提。兰儿妈以为老大老二媳妇不介意，倒也心里平静。殊不知，一件事，还是让兰儿妈气得不行。 那次，老三阿俊又在外赌钱，女儿突然发烧，老三媳妇怎么都联系不上阿俊，加上工厂的辛劳，一股脑儿怨气都泼向了兰儿妈。兰儿妈一气，也生了病，这下倒好，大儿媳二儿媳不去服侍，说什么她心里只有老三，应该老三去。而老三媳妇刚发了怨气，叫她去伺候，她咽不下这口气。最终，三个儿子轮流去医院，最终，阿俊媳妇让了步，兰儿妈重又回到了老三的家里。 经过这件事，兰儿妈感觉自己老了，做事常力不从心。兰儿妈也感觉自己孤独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和她交心。 有了媳妇，儿子也就不再是儿子了。这是兰儿妈现在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尽管，那件事后，三个媳妇都待她不薄，但，谁知是真是假，兰儿妈有点糊涂了。 犯糊了的兰儿妈经常在院落里和兰儿聊着天。 办刊理念：高品位 大格局 上档次 推原创 出精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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