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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半亩书舍 半亩书舍——西散原创选稿基地 半亩书舍——中国散文作家成长摇篮 半亩书舍——最具亲和力原创散文平台 还初道人说，藜口苋肠者，多冰清玉洁；衮衣玉食者，甘婢膝奴颜。盖志从淡泊明，而节从肥甘丧矣。这多少有些文人的清高和洁身自好，我不敢完全苟同。但说到藜口苋肠，少吃肉食多吃蔬菜，对身体好处多多，我还是非常赞同的。这里，我不是说说什么素食主义，与养生亦无关系。秋虫春鸟共畅天机，何必浪生悲喜；老树新花同含生意，胡为妄别媸妍。只是想说说我的一段生活感受。 老作家吴伯萧说，种花好，种菜更好。菜种得好，嫩绿的茎叶，肥硕的块根，多浆的果实，却可以食用。 我不敢说菜种得多好。但确实是忘不了我家的小菜园。滚滚滔滔的西拉木伦河畔，有一道儿山川，叫做古鲁板吐鲁川。我家就在这沟壑纵横的群山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刚刚开始分田到户，因为自然条件较差，每年收成都不太好，为了补贴家用，家家户户的小菜园就举足轻重了。 那时候，我家有一个小菜园儿，那地方叫上河湾儿，是村子西边小河边上的一片二阴地，被洪水冲积而成的一片沃土。后来河水改道，从南山根向东流去。这里就你家挖一块儿，我家挖一块儿，成了菜地了。菜地不大，用石头垒起一圈围墙，就成了菜园儿。墙头上覆盖着土坯子，上面长满了草，很结实。菜园一个挨着一个，几乎家家都有。 菜园旁边是潺潺的流水，西面是山坡地上的梯田，种满了一条条的庄稼，蚕豆，荞麦，豌豆，黍子，麦子……生长茂盛，望之蔚然。东面是一座青山，高峻陡峭，沟壑尤美，长着一片一片的榛柴，山花椒，还有裸露的岩石，远远看去，山色苍苍，山谷里有泉水流出，曲曲折折，缠绵不断，溪水清澈甘甜。偶尔有飞鸟从头上掠过，鸣声悦耳。在菜园里劳动，只要一抬头，到处都是风景，种菜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菜地常年都很湿润，土地黑油油的。就算是伏天干旱，也可以从小河里挑水浇灌。这里特别爱长的是芹菜和大蒜。春天，土地被翻松，平整，然后栽上蒜瓣。栽蒜的时候，讲究的是用脚踩实，老人们说，不用力踩，它会蹦出来。意思是你若是不踩实，它的根就扎不下去，蒜头也长不大。大蒜这种蔬菜是要在清明节前就栽上的，有“清明不在家，处暑不在外”的说法儿。清明节栽蒜，到了处暑就可以收获了。用不了几天，你看吧，从地里冒出了绿芽儿，脱颖而出！渐渐地垄沟儿就绿了。有时候，一场春雪落下，厚厚的积雪把蒜苗儿覆盖了，在白雪上面露出一行一行的绿芽儿。这东西是冻不坏的。雪化了，它们长得更茁壮了，长条形的叶子逐渐展开，长势喜人！芹菜出的慢，种子撒在垄沟儿里，上面薄薄地盖一层土，用手轻轻地拍拍就好，因为土地湿润，所以不能用脚踩，把地踩硬了它就更出不来了！播种半个月过去了也没个动静。终于出来了，嗨，那小苗儿，米粒儿似的！后来终于长得寸把高了，密密实实的，还要间苗儿，让它们稀疏一些，间苗儿之后，长得就快了，苗条的嫩茎儿，肥大的叶子，翠绿翠绿的仿佛碧玉一般。微风吹拂，它们挥动着手掌，摇曳生姿，清香阵阵。 夏天，母亲做饭的时候，经常让我去菜园里，挖两头蒜，薅几棵芫荽，或者采几棵芹菜，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牲口跑到园子里去。我也乐意跑出去玩，这点事当然就愿意做！吃过晚饭，月亮慢慢出来了。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也都休息了，山村恢复了平静。能听得见蝈蝈儿的叫声，能闻得到空气里弥漫的香气。我顺着河边的小路去走月亮，一边是潺潺的流水，水里流动着细碎的月影儿，一条小河都金灿灿的。一边是田地，种满了谷子，或者玉米。到了菜园边上的时候，月亮底下的各种蔬菜，露珠晶莹，银光闪闪，那扑鼻而来的芹菜香味儿真是好闻！有的时候，月光下一层薄雾，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山水之间就像笼罩一层轻纱，梦境一般，但是遮不住菜园儿里氤氲的香气！这画面烙印在我的心里，到现在，有时候梦里还会出现一条小河，里边滚动着一个硕大的月亮。 大蒜长得很高了，还没有抽薹，青青的蒜苗舒展开狭长的叶子，又嫩又脆，招人喜欢。地里的蒜头也长得不小了。这时候还不太辣，挖下一些来，就可以腌制青蒜了，把翠绿的蒜苗切成段，蒜头去皮，放在一个大瓶子里，加上盐和清水，过几天就腌透了，吃起来清脆可口，很有味道。过了处暑，家家户户就开始起蒜，一头一头的大蒜被编成辫子，挂在屋檐下晾晒。等到进了腊月，家家要做腊八蒜，剥去蒜皮，加上米醋和白糖，白胖的蒜瓣慢慢变成绿色，吃起来酸酸甜甜，清脆可口。腌过蒜的白醋，蘸着饺子吃，汤汁里都是蒜的香气，很开胃，能增强食欲。 中秋节过后，芹菜也长成了，用镰刀割下来，水灵灵的像翠玉，捆成一捆一捆的运回家去，一路飘香！芹菜炒羊肉是家乡的一道菜肴，肉香菜香，浓浓的家乡的味道。八月十五中秋节，早晨一定要吃羊肉芹菜馅儿的饺子。蘸上蒜泥，再倒点醋，美味极了！早饭之后，每个孩子拿上自己分到的月饼，跑出去玩，真是高兴。吃不了的就被腌制成咸菜，或者晒干储存，留着冬天享用。芹菜的叶子也是很好的佐料，晒干搓碎，做饺子馅的时候，放上一点，很有味道！ 小菜园陪我度过了青少年时代，直到后来我到别处去工作了，离家几十里，还能吃到家里捎来的蔬菜。 如今，我自己的小园种的更好了。老伴儿特别勤劳，她把房前屋后都开辟出来，就连院子外边的小路边的空地也不放过。春天，她要细细地挑出地里的石头，有时候还要用筛子把土筛一筛！打成方方正正的菜畦，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出苗之后，豆角和黄瓜吐丝了，就要上架，把嫩茎儿用布条儿捆在架上。夏天，满院都是绿色的植物，开花，结果，热热闹闹。黄瓜条条翠绿，顶花带刺儿。细长的豆角儿随风摇曳，条条垂挂。黄瓜有大青条，黄白的，豆角儿有白的、绿的、紫的好几个品种！西红柿果实累累，你拥我挤。有青的叫贼不偷，这个品种一直到成熟都是绿色的，里面豆沙一样，味道很甜，一点儿都不酸。黄的和红的不知道叫什么，我说红的叫西红柿，绿的就叫西绿柿，黄的就叫西黄柿吧！辣椒，大蒜，芹菜，韭菜，芫荽，白菜，水萝卜……每样都种一点儿。它们散发着香气，生机勃勃，行列整齐，比着赛地长。小园儿边角的地方也要种上角瓜，倭瓜。再加上小园周围的几棵比房子还高的苹果树，李子树。小院简直没有一点空地！从屋里向外望去，窗子里满满的绿色，很是养眼。下班回家，她就挨着个地看，看看哪个又长大了一些，哪个又结出了新的果实，那感情好的！稍微干旱一点儿，就赶紧放水浇灌。还要松土，除草！看到有一棵杂草也要拔下来，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么多的蔬菜，可以随便摘着吃。戴上草帽，顶着烈日浇园子，清亮的井水水哗哗地流到菜畦里，随手摘下一个翠绿的黄瓜，拔下一根粉红的水萝卜，放在水管口用水一喷，脆生生地，香脆可口！ 吃饭的时候，桌上一盘一盘的蔬菜，拍黄瓜，西红柿拌白糖，老伴儿精心制作，味道鲜美。我最喜欢的，就是随便摘几个青辣椒，拔几棵带着蒜苗儿青蒜。洗干净，不用任何加工，直接蘸酱享用！辣椒一定要挑选辣的，不辣的就不过瘾。还有一种叫做臭蒿的东西，是野生的，园中随处可见，长得水灵灵嫩生生的，闻起来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不少人说那是臭的，其实那是一种特殊的香味儿！剁碎了和辣椒拌在一起，加上盐和酱油，也是佐餐佳品！有时烤几串羊肉，炸几条小鱼。再喝上一瓶用井拔凉水泡过的啤酒，真是爽啊！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我之美餐也。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把酒临风，其乐融融！向三时饮食中，谙练世味，浓不欣，淡不厌，虽无切实工夫，亦颇可自娱。 秋天，各种果实都成熟了，红红的苹果，金黄的西红柿，翠绿的倭瓜，紫色的茄子，五彩斑斓，灿灿生光！种下的是希望，收获的是果实。付出的是汗水，得到的是劳动的快乐，田园生活的惬意！能够储存的是辣椒和大蒜，成串儿地挂起来晒干。豆角儿铰成豆角丝儿晒干，或者用开水炒一下放在冰柜里冷冻起来用，豆角丝儿冬天里烧火锅和酸菜等放在一起，别有风味。其他的腌制成咸菜，或者送给小城里亲戚们。再吃不了的，到了秋天就掉的满地都是！我常劝她少种一些，费水费电又费力气的，可是她虽然答应着，第二年还是要种，种的还是那么多！如果说，过去种菜，是为了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瓜菜半年粮，而今天，我们的餐桌上是很丰富的了，小城里菜市场上什么都有，农村集市上也有菜摊子。花不了多少钱，就能买来需要的蔬菜。但我们出身农家，受到老一辈的影响，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怎么也丢不了的！我们每次回小城里的时候，都要在乡下的菜园里带上一些蔬菜，能吃好几天。晒干储藏的辣椒和大蒜，能一直吃到第二年春天。 四季轮回，岁月静好。咬得菜根，百事可做。没事的时候，我读着几本古旧的书，一日三餐吃着自己种的菜，打发着无聊漫长的时光。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恬然自适，乐以忘忧。《菜根谭》说，“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茑萝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攀之耻。所以君子宁以风霜自挟，毋为鱼鸟亲人。”深以为然。 原来平淡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日子。醲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 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 作者简介：向再春，网名慧眼寒蝉。生于克什克腾旗万合永镇二地村。农家子弟，师范毕业。早年受过函授教育，学习汉语言文学专业，业余时间爱好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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