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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王永刚作品 | 父母来电

 梅雨墨香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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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我和妻子搬到城里居住。通常是母亲打来电话,说的多半是哪家亲戚办喜事,要我们回去喝喜酒。回城时,父亲会准备好时鲜蔬菜,让我们带回城里。

后来,同龄人办喜事少了,我们回家的次数也随之减少,但母亲仍然每个星期打来一次电话。那时,我已经有了直板手机,出门随身带在身边。母亲怕影响到我工作,一般选择晚上打。有时我嘴里嚼着饭菜,说话时不小心呛着而咳嗽不断。母亲会变得很紧张,以为我伤风感冒了。紧接着,她就会说我不关心自己,唠叨许久才肯罢休。第二天一早,父亲铁定守在门口,亲自给我送来感冒药。他把母亲叮嘱的话说上一遍,然后放下打包好的蔬菜,门也不踏入一步就走了。

我不止一次跟母亲说过,我身体好得很,即使伤风感冒了,自己会去药店买药吃。几次下来,母亲不再给我打电话,而是让父亲打给我。隐隐中,我意识到伤害母亲了,于是和妻子一起回乡下。

见到母亲,她的眼睛红肿着,分明是哭过的样子。我向母亲道歉,她却背转身去。还好有妻子在,她帮衬说,妈,我们都是大人了,懂得照顾好自己。一番安抚后,母亲这才擦去眼泪,脸上睛朗得像没发生过什么,忙着为我们张罗起饭菜。

如果不是至亲的人过世,母亲只会打来电话说一声,并不要求我们回去参加丧事。但邻居周婶过世时,母亲却要我再忙也要回去送她一程。我听从了母亲的话,携妻子去周婶家吊唁。在灵堂给周婶的遗像磕头时,她的儿子感动万分,回礼时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和周婶的儿子同龄,初中毕业后他就踏入社会,跟一群不三不四混在一起,免不了周婶要为他担心。周婶找到我,让我劝劝他儿子。我跟他谈过几次,可都无济于事。一次,他把别人的腿打折了,周婶气得大病一场,从此身体日渐虚弱。

母亲在电话中,经常提及周婶的事。她说周婶是个苦命的女人,嫁过来没几年,丈夫就从脚手架上摔死。她为儿子的事操碎了心,患了癌症后,儿子才悔悟过来,带她去城里看病,给她喂药擦洗身子,每时每刻不离左右。可这一切来得太晚了,周婶还是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母亲会突然离开我。听到父亲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我顿时感到心里空荡荡的,耳旁熟悉的唠叨声此起彼伏,却变得格外的温暖。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看到几夜没睡疲惫至极的父亲,我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城里住。不想被父亲拒绝了,其实他也知道,我们一家三口挤在五十平方的小家,哪有地方再给他安下一张床。父亲体量我们,说他习惯住在乡下,平时多打打电话就行了。

刚开始,我每天都会给父亲打电话,慢慢地他从悲痛中走了出来,我也减少打电话的次数。一次,我正在跟客户交谈,忽然接到父亲的电话。父亲问了我的近况后,语气变得冲动起来,说我这么长时间也不打个电话回去。我在心中默算一下,差不多有半个月没给父亲打电话了。我解释说,公司正在谈一笔大业务,有点忙不过身来。父亲说,再忙的话,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我一时语噎。父亲继续指责我,说我是个黑心的人。

父亲喜欢直来直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与母亲爱抽抽搭搭相比,父亲的话更颤动我的心,我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的过错。挂掉电话,我想现在交通便捷,来返城里也就二三十分钟的车程,不如全家搬回乡下住。我当即跟妻子说了,妻子赞成我的想法。她一语中的,说这些年爸妈一次次打来电话,其实在他们眼里,我们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哪怕是听一听熟悉的声音,心里就会感到很满足。

搬回家住后,父亲很少再给我打电话。倒是日渐衰老的他,成为我心中最大的挂念。


作者简介:王永刚,江苏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昆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选刊》《辽河》《民间文学》《乡土·野马渡》《微型小说选刊·金故事》等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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