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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妈的备冬》之一(杀猪)

 白羊文艺 2020-08-21



爹妈的备冬之一《杀猪》
郭宏旺

备冬,是个挺老的词汇,现在还继续进行着。备冬看起来是个一般过去时,可又是个现在进行时。重要的是它给我们几代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刻下深深印痕。备冬也像数学里的射线,有起点却永远没有终点。


备冬最好是从农村说起,北方农村人们的冬天差不多是相似的。那备冬便一定先从爹和妈说起。北方的冬天是严酷的,严酷得一点情面也不留。于是地上的火炉子便是能给全家人暖乎儿的唯一器物。风是可以钻进骨头缝里的,再下一场雪,一切都被无情地扼杀了。想出去找几根枯树枝,去搂一把茅草也不大可能,因为伸出去的手立马被冷风和抖落的冰雪刺痛,懦弱地缩了回去。好在爹妈早已把秋天晒场上,碾碎了的各种作物秸秆收回了草房和柴房。柴房里除了柴禾当然还有炭堆,炭是下煤窑的爹用骡子车一厘、两厘拉回来慢慢攒起来的。


小雪卧羊,大雪宰猪。大雪节令一过,妈每天哩哩唠唠唤来唤去,一手喂大的那头叫“黑子”的巴克猪,便到了难日。那猪秃嘴头,圆圆的脑袋上还有几条弯弯的横纹,所以全家人也爱叫它“人人儿猪”。老话说的好,猪羊一道菜。从早上就给猪停食了,我妈把猪食盆撒走时,黑子居然也不像以往怎么欢实了,只是靠在猪圈一侧轻轻哼两声,妈手捂着鼻子离开了,心中肯定不落忍的。之前每隔几天,妈都要一拃一拃地在猪的脊背上量尺寸,现在足足十二拃半了。


表哥表弟和大舅都过来了,一片拼命的嚎叫声中,黑子被捆牢了蹄子,拖上大木桌。妈躺进屋里去再也不忍看门外听发生的一切,我也只敢隔着玻璃向外张望,心像被抓成一个硬窝头一样。入刀、放血、上锅、褪毛,大概两个钟头后,一个大白条猪身就被挂在用椽支起的木架上。取内脏,倒清了肠子,又下了槽头肉,马上就是丰盛的杀猪菜。最后上秤一约280斤,大舅读完秤星的刻数时,妈笑的红光满面,爹也是红光满面,赶紧给院里所有的人散纸烟,是张家口的小迎宾,好烟。烟圈升腾烟雾缭绕间,妈生起了灶火,炒一盘头肉,猪肝子煎一锅土豆和红萝卜,散装烧酒,人们吃好了,也喝好了,红火翻了!
看着地上两大扇猪肉,我们都知道,今年的冬天吃茴子白和土豆时,再不会寡汤稀水刮塌人肠子了。因为里面有了肥乎乎的肉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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