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魏建国 我和父亲吃烧山药

 白羊文艺 2020-08-21


金色的谷穗压弯了枝头,满坡玉米竖起一杆杆摇曳的旗子,露出一排排整齐的金牙。乡间道路上一车车黄豆、土豆透出诱人的馨香。



我和父亲吃烧山药


文/魏建国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一个秋天,家里生活实在难以维计。看着家里唯一的“男子汉”饿得实在不行了,母亲就对父亲说:“他爹,看把孩子饿的脸蛋白寡寡的,没有一点红润,领着孩子去砖窑刨几窝山药烧着吃吧!”父亲迟疑了许久,看了看骨瘦嶙峋的我点头同意啦!
临出门,父亲把鸡篓子也背上了,里面有十几只小鸡,“顺便叫喜子把小鸡也放了”,说完父亲出了门。
那时,大队集体建了一座砖窑,离村东头两里地远,我和父亲沿着防渗渠小路向砖窑走去。笔直的小路中间是一条渠,用石头砌成的,两边可以走人,中间流水。夏天天旱的时候全靠防渗渠引来“胜天井”的水浇灌。记得,那井还是公社辛书记带领全村社员苦战了几个月修建而成的,现在用上了排场。就这,人们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常要饿肚子。眼看秋收在即,渠两边满是待割的胡麻、莜麦以及即将成熟的谷稷。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我和父亲来到了砖窑。
进了大板房,顺门一条顺扇大炕,地灶里还烧着火,父亲说:“这是脱土坯社员住的。”随后,把小鸡放在了草地上,“吃虫子去吧,小心喜鹊抱走的,好好看管。”父亲说完,拿起个布袋走了。我捡了根树枝,一边看护小鸡,一边摆动树枝吓唬喜鹊,不让它靠近小鸡。
小鸡三个一伙、五个一群自由自在地草地里开始觅食,一会儿扇着小翅膀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追逐着各种昆虫。有时,小小的身躯没入草丛里很久不出来;有时,小小的脑袋探出来东张西望,像是在和我捉迷藏,弄得我好一阵紧张。看着小家伙们开心地觅食、玩耍,我的心情也豁然起来,挥动着树枝哼起了小调,“小么小儿郎,背着个书包上学堂......”似乎快要忘记饥饿了,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喜子,把小鸡收起来,快吃烧山药哇!”
背着鸡篓推门进去,只见父亲已把烧熟的山药从地灶取了出来,有的山药已刻了出来,黑皮泛黄,黄里透紫,虎皮虎皮的,看着就眼馋,闻着就提胃。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炕沿上的一个烧山药狼吞虎咽吃起来,父亲一个劲地喊:“慢点吃,别烫了嘴。”我无暇顾及烫不烫,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大队胡支书,刚嚼了一半的山药凝固在了嘴里没敢咽下。父亲连忙赔笑解释道:“胡书记,孩子饿的实在不行了,就刨了几个山药蛋噎噎饥。”我一想糟糕了,胡支书可是村里出了名的严厉书记,对于小偷小摸,不是点名就是批斗。家里有小孩哭闹不止,大人一说,听,胡书记来了,小孩立马不哭了。今天偷吃了几个烧山药,咋这么凑巧就碰上胡书记了呢?爹免不了挨斗呀,我正胡思乱想,胡书记一改往日的严肃,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慢些吃,别噎着。”又和爹闲聊几句砖窑上的事就出去了,父亲送出老远才回来,说:放心吃罢,支书走远了。”我说:“爹,咱们会不会挨斗呀?”爹笑着说:“不会,再凶的书记也不会让老百姓饿死的。”
四十多年过去了,一想起那次和爹吃烧山药,心里就像打碎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不是个滋味。不过,我打心眼里还是十分感激那位严厉的胡书记的,他让我吃了一顿饱饭,也没让爹挨批斗。


作者   魏建国
左云县张家场村人
山煤韩家洼矿职工


平台投稿
1076428033@qq.com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