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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的心事 郭宏旺

 白羊文艺 2020-08-21



老牛的心事


文/郭宏旺

      

老牛并不是一头牛,不过也像一头牛。老牛是云城县一名中学老师,姓牛,年岁也不小了,再过七年大概可以退休,的确是老了,所以人们就叫老牛老牛。
老牛这人有点傻里巴机,性格比较犟做事比较轴,更爱认死理儿。工作上勤恳,怎么使唤怎么像,不多言语,比较挨皮,象耕牛一样年复一年不厌其烦地劳动着。
公家也好私家也好,一个单位总是希望不要把人员闲置起来,尽量把人员的功能发挥到最大档位,这很正常。在老牛这儿也不例外,教书三十多年当了二十好几年班主任,有一两年不当,也是有人犯红眼病,居然看对这个受罪岗位了,生硬撬走啦。唉,起五更睡半夜受个罪也有人和你过不去。近十年连续代高三、高四班,也有人调侃高四班为“大一”班,也就是复读班呗。老牛就喜欢拧着头皮去搜寻多代上个班,多代个班就多挣点岗位待遇,日子便过得宽展一些。人们代两个班就尽叫唤挺累,老牛代三个班也把那拉绳拽得疙钵钵的。时间长了,老牛就成了常年代三个班的专业户。一有老师缺阵,老牛便顶岗以至于后来一缺老师,老牛顶岗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问也不用多问,老牛也从未拒绝过,很自豪牛皮哄哄地去上课了。而且老牛如果突然有一段时间不代三个班,大伙儿会觉得反而有点不正常,便调侃:哎呀,这老汉这几天Pi 的哇,才代两个班,看看老汉轻松的哇?老牛便笑笑,谢谢大伙儿关心挂念。
十多年里,老牛成了一名没有专门编制的“消防救火员”,而且救火救得也不算孬。老牛本事并不大,就知道个慢慢地受罪,所以近十年手下班级高考无一年失利,至少也能对得起自己的领导、对得起人家娃娃们、对得起人家娃们的家长了。
久在河边站,难免沾点水。瓦罐难离井旁破,战将尽是阵前亡。老牛就是在这河边站得太久了,每年占住位置不动弹,白面馍馍不捏碱,专门寻那个不顺眼,又死心眼儿不活泛不变通。老牛出溜下啦,可老牛没出溜在那讲台上,是出溜在暗箭跟小爪子之下。
老话儿永远没错儿:老乡老乡,咬Q的疙桩。秀才们大多就是个软奸怂毒,挖坑儿闪倒自家弟兄点儿材地。领导挺为难找老牛谈心:我说老牛呀,你不行下来缓一缓他哇,缓缓那颈椎,缓缓那老腰,省得人们吱哇吱哇麻求烦的。老牛说:不一我急点儿受不行了,快离开这个受头岗位哇!
老牛终于轻闲了,老牛很开心的样子,毕竟业余时间充裕了不少。
庚子年似乎历来不太安定,今春就来了新冠病毒弄人,学校迟迟开不了学。熬到4月24日,据说高三终于要开学了,老牛正在家一边防疫一边给孩子们做饭。忽然学校领导也是老牛的好朋友打来电话,凭以往的经验,老牛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事儿,果然,那边领导和里和气地呱嗒开了:老牛,啊呀,我看你准备上高三吧,高三年级有个老师坐产假呀,老牛你要不再给顶岗哇,不过要求先全封闭隔离上班上课,14天。老牛一听傻眼儿了,没法儿面对领导,也是好朋友。你说答应哇,家里实在走不开,因为连续14天哩。这不答应哇,你说又怕领导们受制马趴地,以为是专门不给面子。但迫于实际情况,老牛最终也无法答应下来。老牛告诉领导朋友,要不再找个人顶上哇,俺这儿实在走不开,老牛破天荒地竟然拒绝了这一次代课的请求。要知道,这是老牛教书三十年里第一次把领导安排上课的请求回绝了!
可自从这一次拒绝了领导,就戳下鬼了。老牛天天坐卧不安,没有一天安心过。老牛连做梦都梦见领导真的受制了,不高兴了,领导扭过头半眼儿也不想看老牛。
老牛是真的没闹了,忽然想起曾经读过俄国作家契科夫一篇文章,叫《小职员之死》,不知道咋办呀,这可?
2020.4.1



作者  郭宏旺
山西左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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