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爱喝酒 文/赵友坤 父亲是一个淳朴的农民,三十一年前驾鹤西去。他个子不高,酒量不低,在我幼时就鼓励我也品一品老白干,让我浸染了热情好客的因子。 父亲有一个随身携带的酒葫芦,亚铃形,通体黄中透亮,中间细腰处系一条蓝布带子。据母亲说,这葫芦救过父亲的命。 我三岁时的一天,秋雨绵绵。我突患急病,父亲抱着我涉水求医,为了给我取药,他又孤身一人夜涉颍河,从洄溜集返回时,由于焦急和疲劳,加之水凉刺骨,他腿肚子抽筋,差点沉入河底,幸亏葫芦帮他往上浮,才幸免于难。上岸后,他也没舍得丢下湿漉漉的药袋,还取出葫芦,喝两口酒暖暖身子,一路小跑往家赶。 父亲用他的一生书写着生活的艰辛,每一丝艰辛,似乎都蕴藏着浓浓的酒香。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他用单薄的身躯支撑着八口之家:爷爷英年早逝,奶奶已年迈,母亲还要操持家务,我们姊弟五个都要上学,父亲肩上担子的重量可想而知。在生产队里,父亲担任饲养员。他每天早起,铡草、炒料、切豆饼,我还吃过他炒的豆饼,真香!喂饱耕牛,清理牛铺后,他还要料理自留地。村里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时,父亲望着日夜伺候的耕牛被主人们牵走,似有女儿出嫁般的不舍。那晚,他独自饮酒到深夜。 午收之际,除了早饭,父亲每顿饭都离不开酒。他忙着造场,我帮着拉石磙,跟着他先一小片一小片地碾着,再绕起大圈合场,父亲越干越有劲,我却虎头蛇尾,力气渐渐不支,头脑发晕,眼冒金花,他便让我休息,独自干起来。装车更需技巧,稍不小心就前功尽弃。父亲稳扎稳打,从不返工。打场更是拆骨的活。麦棵一般摊得很厚,拉磙的牛十分吃力,不一会儿就喘起了粗气。父亲不时的抽着鞭子,嘴里喊着口令:“喔……喔,哈……哈!"父亲牵着牛在场里一圈挨一圈地转,还时不时地望一下天空。太阳正毒,像无数根银针从天上扎下来。无数喝牛血的蝇子、牛虻趁机扰牛。我拿着带有绿叶的荊条替牛驱敌。翻场、起场要手托木杈使劲挑匀麦秆,扬场更要有一股巧劲,在空中划一道弧,撇去糠屑,使麦粒落成一条线。父亲驾轻就熟,举重若轻。为了解乏,父亲中午、晚上总要就着辣椒喝上两口白干酒。还自我解嘲道:“辣子就酒,越喝越有!” 父亲毕生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将来跳出农门。小学毕业后,父亲把我送到红旗中学读书。他除了干农活,还走街串户做小买卖,夏天卖冰糕,天冷时就下乡收破烂,以供我上学花销。一个冬天的中午,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积雪盈尺,我正为囊中羞涩发愁,突然一个雪人推着自行车向我移动过来,走近一看,正是父亲,眉毛、胡子上都粘着雪粒,似圣诞老人,被冻得瑟瑟发抖。我劝父亲先到食堂吃点饭暖暖身子,他却拿出酒葫芦喝上几口就打道回府。 我接过带着父亲体温的塑料袋裹着的一叠叠毛票,脑海浮现出父亲卖冰糕、收破烂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 送走父亲,我大病一场,高烧退后,我重返校园,除上课、吃饭外,就躺在操场旁的草坪背书,拼尽全力,最终完成了父亲的遗愿,成了一名基层公务员。 作者简介:赵友坤,曾用名王玉友,网名愚夫,阜阳市颍东区人,阜阳市作协会员,供职于颍东区袁寨镇政府,爱写散文,曾在阜阳日报与颍州晚报发表数十篇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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