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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响彻山谷，我就会想起年老体衰、像石头一样默默无闻的父亲。父亲的石匠手艺虽然说不上远近闻名，但任何不成型的石头，小到老百姓家的门槛、台阶、滴水石，大到墓碑，只要到了他的手里，都能被打凿得有模有样。石头上溅起的粒粒石子仿佛成了他的全部欢乐！父亲靠打石头赚来的钱供我和弟弟念完了小学、初中、中专，养活着我们这个曾经空空如也的家。感谢父亲那双巧手让我拥有了现在的幸福生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个清明节发生的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那天也是我的30岁生日，父亲去给别人立碑。他作为师傅本来可以不抬石头的，但老实憨厚的父亲看见一块石头要袭向他人的头部时，硬生生地用自己的双脚挡住了。结果，脚踝粉碎性骨折，血从几十公里外的山上一路流到镇卫生院。那一刻，我的心也在滴血。后来历经上钢板，取钢板，由于当地的医疗水平不高，近花甲之年的父亲的腿瘸了！
由于长时间的打石头，父亲患了严重的腰、颈椎病和眼疾，发作起来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着父亲长年累月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我的心是生痛生痛的！如今父亲老了，60多岁了，但他还在坚持打石头。有时，我们也劝父亲不要打石头了，那活路太苦太累！一向沉默的父亲也总是嘿嘿一笑，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呗！”他好象一天不摸石头就手痒似的。同村的老人，有时无事也聚在一起打打牌、喝喝酒、聊聊天……这些父亲都会，但现在他全戒了，唯一在心中惦念的仍然是他的那几块石头。我现在也有了孩子，但仍然没能读懂自己的父亲。我想也许在他的心里，早已将一块块冰冷的石头视为朋友了！
父亲给别人打了一辈子石头，也直到去年，他才有时间给自己的父亲立了墓碑，了却了他多年的心愿。立碑时打电话叫我和弟弟回去，但我们因事都没能回去，父亲至今仍耿耿于怀。我们也真是的！现在，我们这地方流行修生祭（也就是人没死时把墓碑修好，死后立好），但父亲说他不想给自己修生祭！打了一辈子的石头，他也许真的累了，也似乎是说给我们听，希望他老后儿子为他打一次石头吧！
作者简介：郑光平，乡村语文教师，现居湖北秭归，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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