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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州文学.散文】福建.刘惠榕||快乐上学路

 颍州文学 2020-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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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06期      总第206期

快乐上学路
文/刘惠榕


昨天,一个五年级的孩子突然问我:“老师,你们以前上学、放学要人接送吗?”他的一句话像一块小石子,荡起了我记忆的涟漪……
1964年,我入学厦门实小。我家在中山路的四仙街,虽然是在片区内,但是距离也不近,中间要过两个叉路口。小学门口正对中山公园,车来人往绝对喧闹。因为父亲早亡,妈工作忙,上学第一天是安嫲(闽南语奶奶或者外婆,这里是外婆)接送。因为安嫲要照顾两个更小的孩子,第二天就换雇来的小姐姐接送。可不到一个星期,小姐姐也不来了。从此,我就自己上学了。
自己上学的乐趣是很多的。一年四季看不完的风景,路人四季变化的衣服是一道风景,道边树的春荣秋实是一道风景。最高兴的事是逛店,琳琅满目的货物真让人赏心悦目,还可以在第一时间参观新开张的铺子。在工人文化宫的对面新开了一家华侨宾馆。这家宾馆不仅装修华美,里面的新鲜玩意也真不少,有软沙发,有一人多高的自鸣钟,还有会摇头的电风扇……这些在当时平凡老百姓家里是没有的。所以,华侨饭店就成了我放学路上的“伊甸园”。为了看自鸣钟那只会叫的小鸟是怎么开门而出,我常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了很久很久。期间,竟然没有一个服务员赶我走。想想都是奇迹!
三年后,弟弟妹妹也到了读书的年龄,我升级为“领路人”。每想到这个,心里就油然而升一种小小的自豪。如今,有不少初中生甚至是高中生上学还要家长接送,我实在不能理解。有时我把我的故事讲给那些过分“疼爱”孩子的家长听,他们就愤愤不平地怼我:你们那时社会环境安定嘛。安定吗?开玩笑,那时是文革啊,各派性天天闹事,公、检、法通通被砸烂啊!
一个10岁的孩子带一个5岁和一个7岁的孩子去上学,别说,还真是有点难度。这两个小不点十分调皮,我真怕他们在车水马龙的路上有闪失,就带他们走一条我发现的“秘密小路”。
这是一条巷子,偏僻,狭窄,而且台阶此起披伏,什么车都无法通过,十分安全。就是 “出口”与“入口”有点让人尴尬。
“出口”是实小后操场的石坝墙。墙上的缝隙已经被那些想抄近路的孩子掏大了,可以插入一只脚掌。爬上坝墙,上面就是厦门五中的操场。出操场,就到小巷了。
“入口”是邻居的后门,这个有点麻烦。如果邻居开门了,我们就仗着年纪小,厚着脸皮登堂入室,穿过人家客厅的大门,往右一拐就到家了。久而久之,邻居家里有人不高兴了,有时会把后门上锁。那就只好饶路回家了。不过,也就多五、六分钟的路而已。
这种另类的回家路,现在想起来都想笑。
安全小巷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我们就遭遇一次抢劫。文革期间最时髦的东西就是毛主席像章,新出版的像章比现在新出版的LV包还抢手。有一天,我们带着新出版的毛主席像章去上学。走在小巷里,突然一个大男孩子冲过来夺走弟弟胸前的像章。我奋起直追,才十岁的我很快就追不上那高大的男孩子。可能帽子太大,男孩跑得太快,男孩的帽子掉了。不是十分富裕的生活让我早早的明白一个道理,吃得饱,穿得暖的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像章丢了,不算什么损失,而帽子丢了,回去一定少不了一顿胖揍!因为像章虽然时髦,可没有帽子实用啊!
因此,我灵机一动抢先拾起他的帽子。果然,男孩子权衡利弊后,乖乖地把像章还给了我。一场有惊无险的“抢劫”就这样戏剧地落幕。
可小巷里毕竟没有大马路上有趣。一天,弟妹可怜兮兮地恳求我带他们走一次马路,我只好领他们上马路。好玩的马路使我们的心情十分欢畅,一会儿看杂耍,一会儿逛店,一路欢笑。到了工人文化宫外的石坝墙,我们又开始表演爬墙。弟弟在上,我在下面,忽然,闻到一股臭味,原来贪玩的弟弟,下课没有及时上厕所,上课时憋不住,把屎拉在裤子里了……囧!娱乐结束!
狄德罗说过:你缺少的不是美丽,而是善于发现美丽的眼睛。快乐也是这样。小巷里其实也有快乐。
最快乐的事要属抓蚂蚱。随着天气变暖,各种夏天的昆虫都纷纷上场。繁华城市的孩子是看不到萤火虫、蚂蚱的,唯一认识的知了也是站在高高的树上“痴痴”地唱着挑衅的歌。菜市场里偶而有人卖知了,可是节约惯的“财政大臣”安嫲是不买的:“几只草虫要花好几毛,还不如买斤蔬菜合算。”每次我们想买只知了,她老人家总是这么振振有词地说。
可能是天可怜我们,在放学路上的小巷里营造了一个天然的乐园。
临近放暑假前一个多月,一日忽然在小巷里发现一个有趣的玩处。那是拆了一半的旧民房,它的面积挺大,大约有两三间教室那么宽敞。不知为什么拆一半搁置了,留下一片残垣断壁。南方温湿的夏天是植物最快乐的日子。几场台风后,它们就青翠欲滴地纷纷从碎砖瓦砾里,墙的嵌缝里,被掀开的红砖地板下钻了出来。碧绿的草中还夹杂几朵美丽的野花,白的,粉的,黄的。嫩草衬托着它们,它们点缀着嫩草。从远处看,仿佛是一座神秘的仙洞。“洞中”时而有几只“小精灵”在跳跃,那是蚂蚱。
忽然想到安嫲最近老抱怨她养的几只小母鸡,每天米饭、糠菜伺候着,蛋还越下越少。她思念以前在老家乡下放养的那些鸡,天天自己在外面找小虫子吃,下的蛋又多又大。
小虫?蚂蚱不就是小虫子吗?对!抓几只蚂蚱回家喂鸡。
万事开头难,捉蚂蚱也一样。在一片绿莹莹的草丛里找蚂蚱的足迹要运用策略的。先跺一跺脚,然后蹲在地上,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寻。因为蚱蜢大多数是绿色的,很难和绿草分辨,所以要先虚张声势惊扰它,再仔细观察它的位置。费尽心血终于找到了一只又大又肥的蚂蚱,正在一根草上休息。它全身翠绿,两根胡须在头中间长了出来,带刺的脚牢牢的抓住草。它好像也在观察敌情。我刚一伸手,蚂蚱好像察觉出来了,赶紧一跳,速度如闪电,一眨眼就不见了。
忽然,我又看见了一只“肥佬”。抖擞精神再次进攻,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它,可它还是跳走了。它一跳,我也跟着跳。我对它穷追不舍,像在跟它跳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捉住了它。它双脚不停地挣扎,嘴也动着,仿佛在说:“好人饶命!”我高兴地手舞足蹈,这是我第一次战利品。有了这次经验,我接二连三地捉了十几只蚂蚱。
我学着小说里的渔人串鱼的作法,用狗尾巴草把蚂蚱串起来,拎着这串蚂蚱,带着早玩得一身泥的弟妹,兴高采烈地凯旋了……
学生听了我的回忆,羡慕的说:“你们的童年真快乐,可我们……”是啊!我们当年的欢乐,是如今的孩子是无法享受的!我不禁心中感慨:孩子,你们的童年比我们幸福,可是没有我们快乐。

作者简介:刘惠榕,微信名:晚秋暮埙,福建省漳州市作家协会作家,中学高级语文教师,对文学的追求从童年到暮年至死不变,几十年来曾在《福建老年报》、《厦门日报》、《厦门晚报》、《闽南日报》、《漳州广播电视报》,《文化龙岩》、《闽南风》等报刊发表近百篇散文和小说。



本期审核:黄振义   编辑:周琛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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