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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曲联赋语言技巧

 清欢几许 2020-08-21

诗词曲联赋的语言,又叫诗性语言古典诗词,寥寥数字,勾勒出恢宏或清雅的画卷,或激荡或幽咽的音乐。其内涵的美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在诗性语言里,诗人把“天人合一”的观物态度和直觉想象的感物方式,反映在了语言技巧上,集中体现为语言表达时由点及面的感发,以及由具体到抽象之虚拟结构的隐喻化。

在审美心理活动中,诗家对意象、意境和感兴体验出于一种本能的亲和,总是潜意识的将直觉感应与印象记忆叠合在一起,摄取意象,感发意境,激发情绪想象完成审美创造,从中享受文学情味与生活的意趣。反应在诗词创作中,语言使用上采用一种独特的深层隐喻。

诗性语言是由点及面的感发以隐喻方式显示,又称之为隐喻语言是一种负有感兴意象载体使命、以文言为标志的诗性语言。词法上表现为词性转化、人称缺失、时态混乱,句法上体现为语系错综、成分省略、关联断隔。从而使古典诗词整个语言体系呈现出形态奇特、结构破碎、意指朦胧之特质。

诗词曲赋的词法,即具象性与隐喻性。具象即具体的形象;是创作过程中活跃在作家头脑中的基本形象。有其自身的审美特质,也是文学艺术创作的基本要求。隐喻是一种修辞手段。隐喻又称暗喻用一种事物暗喻另一种事物是在彼类事物的暗示之下感知、体验、想象、理解、谈论此类事物的心理行为、语言行为和文化行为。诗性语言词法的终极目的是词语的意象化。意象内蕴诗情诗意,借具象感发,隐含关联,故具隐喻性。作为诗性词语之词法,需遵循的法则有词语营构、分类及隐喻三项功能。

词语的集聚与新构诗性词语的集聚途径,首先源自诗性语言的建设与传承《诗经》无疑是诗性词语建设的首期工程。《诗经》为上古流传的民歌,是一种民间口头创作,后经孔子整理编纂而成,《诗经》语言属于以夏言为基础的口语。楚辞阶段屈原等人对夏言、楚语相混杂的口语进行提炼改造,使民歌语言同文人语言有机交融,从而奠定了诗性语言的雏形。楚辞之后,诗性词语的继承便以诗为标准了。

传统诗学在探求词语建设途径中注重选择“文化定位”的词语,是一条重要的词语积累策略。徐寅《雅道机要》借助词语涵义内外相别、词意共存之理,提炼出一批可入诗词语库的词汇,如“日月、白昼、残晖、圆月、残月、雨露、荆榛、珍珠、鸳鸯”等等。《金针诗格》释云:“日月比君后,龙比君位,雨露比君恩泽,雷霆比君威刑,山河比君邦国,阴阳比君臣,金石比忠烈,松柏比节义,鸾凤比君子,燕雀比小人,虫鱼草木各以其类之大小轻重比之。”托名贾岛《二南密旨》将超越四时物象之词汇纳入诗性词库,如“飘风”、“苦雨”、“霜雪”、“幽石”、“孤烟”、“涧云”、“烟浪”、等等。例举陶潜《咏贫士》:“万族各有托,孤云独无依”,以“孤云”喻“贫士”。

   诗性词语集聚的另一条途径是重构,即把前人诗中一些有突出审美价值的词语作引申或调整(转义或借代等),使诗性词语扩大。如“窈窕”一词,状美好貌。表静态美。诗意引申为举止轻盈、姿态优美,用以描摹动态之美,如《夏歌》“轻袖拂华妆,窈窕登高台。”继而被诗人用以表达婉转曲折之义,如《晋诗》“撼柯石难行,窈窕山道深。”“窈窕”一词已从引申变为转义了。当转义再进一步,诗性词语便可借“借代方式”不断转义。如“三五”一词,本作农历十五满月的之借代,南朝何逊《与苏九德别》“三五出重云,当知我忆君。”至唐末已转义为十五六岁妙龄少女之代称,如陈后主《舞媚娘》“楼上多娇艳,当窗并三五”。诗性词语从常义的引申到转义再到借代与借代词的转义,使同一形态词语分化出多个新词语。

诗性词语的新构,是一项创造性工程。建立在两大审美心理基础之上,一是直觉感应,以物观物;二是印象摄取,以我观物。首先,古人“天人合一”的直觉感应,决定中国传统诗人在诗性词语新购时,往往采用以物观物的思路,将神话思维融入自然、宇宙之中,将现实的人世生态与超现实的宇宙生态叠映,以期达到人神共化的境界。如以“秋霜”命名白发,李白《秋浦歌》“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以“浮云”命名游子,韦应物《淮上会梁州故人》“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以“青女”命名寒霜,以“素娥”命名月亮,李商隐《霜月》“青女素娥俱耐冷,月宫霜里斗婵娟。”等等。其次,印象摄取,以我观物。主体凡是在对象世界中能感觉到并留下记忆的印象,均可摄取,用以构筑具有感兴体验之美的词语。诗性词语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由感觉而生的借代词语,如苍穹(天),流霜(月光),飞流(瀑布),红艳(鲜花),残红(落花),冷红(深秋残花),绿云(竹林、树林),边尘(边疆战争),红尘(繁华人世),空碧(一望无际的天光水色)等等。如“流霜”一词,来自霜天月色浮动的视觉感受,为“月光”之借代,如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空中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之句。“冷红”一词,来自深秋赏花时视觉(红)与温差(冷)的联觉效应,为深秋残红之借代,如李贺《南山田中行》中“云根苔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之句。第二类诗性词语,是由主体感觉拼接而成的偏正结构或并列结构词语。传统诗人构筑偏正结构词语时,常将主体感觉融入对象,使之呈现“外物着我”之感觉色彩。如“暗雨”,因夜雨示人以暗黑之感而得。白居易《上阳白发人》中有“耿耿残灯背壁影,潇潇暗雨打窗声”之句。“流莺”系莺啼清亮圆转而引发“流声”之感而得。韩偓《春尽》有“惭愧流莺相厚意,清晨犹为到西园”之句。“芳岁”因春日烂漫引发“芬芳”之感。包融《送国子张主簿》有“坐悲芳岁晚,花络青轩树”之句。此外如“寒砧”、“愁烟”、“哀笳”等等。

 在构筑并列结构词语时,主体将两个感觉对象载体(独立名词)并列,使欣赏者非主从同步感应对象,物象承载意象密度倍增,信息蕴涵多于偏正词语。如“水风”一词,为“水”与“风”并列组成的词汇,抑或带水之湿风,抑或随风飘溅之水花,殊难定论,然终能给人以水之湿柔温润、风之清凉曼妙的浑融感觉。柳永《玉蝴蝶》中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之句。又如“烟花”一词,是繁花如光雾弥漫,还是迷雾似花香浮荡,不得而知,当为光感色味嗅觉混合之感。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中有“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之句。又如“梦雨”一词,是梦一般飘忽的雨,还是雨一般迷离的梦,难以明晰,当是现实与幻觉叠映之感。李商隐《重过圣女祠》中有“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之句。此外,如“云帆”、“烟水”、“苇风”、“海日”等,构词技法同然。

    诗性词语有单字词与多字词之分。一般而言,单字词偏于担当原生态(泛指)意象的载体,如天、地、山、水、花、鸟等。多字词偏于承担非原生态载体,如艳阳天、洞庭湖、丁香花、百灵鸟等。单字词承载原生态意象远较多字词为多,是确立点面感发类隐喻语言体系的基础。多字词受主体制约,带有人为修饰性,是线性陈述类逻辑语言的基础。二者融合,将多字词折开,各嵌入单字词,可形成一种新的重构词语,古人称之为“拼字法”。林纾《春觉斋论文》云:词中之拼字法,盖用寻常经眼之字,一经拼集,便生异观。如“花柳”者,常用字也,“昏暝”二字亦然;一拼为“柳昏花暝”,则异矣;“玉香”者,常用字也,“娇怨”二字亦然,一拼为“玉娇香怨”,则异矣;“烟雨”者,常用字也,“颦恨”二字亦然,一拼为“恨烟颦雨”则异矣;“蜂蝶”常用字也,“凄惨”二字亦然,一拼为“蝶凄蜂惨”则异矣;“绮罗”者,常用字也,“愁恨”亦然,一拼为“愁罗恨绮”,则异矣……此外尚有“云鬟雾鬓”、“醉云醒雨”、“宠柳娇花”、“燕娇莺姹”等等。此类“拼字法”新构词语,在立足于点面感发类隐喻语言体系基础上,使隐喻语言与逻辑语言获得了内在统一。

在诗词曲联赋的鉴赏、学习与写作过程中,撑握诗性语言的由来、形成与发展过程,至关重要,也是诗词曲联创作与发展的必然过程。因为这是诗词曲联赋写作的基础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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