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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小电视的步伐,在上海街头蹦跶

 光宇阵 2020-08-21

晃抠你是一位编辑,在没有正经事的时候,喜欢带着手机或相机到街上晃荡。对她来说,散步本身就是一件正经事。

许多街区还保留着一份市井气,与充满现代气息的商场、楼宇、封闭式小区并行不悖。也许上一秒还置身时髦的独立买手店,出门转个路口,就能遇见在路旁享受着糟卤配啤酒的爷叔。

就像一块千层蛋糕,一口咬下去,能尝到丰富的滋味。

夏天,出租屋的卫生间窗外会长出大片茂盛的绿叶,足以抵消梅雨季的烦恼。

透过镜头,抠你捕捉到了许多容易被忽视的街头景致 —— 别出心裁的店铺招牌,自得其乐的爷叔,连路边的一小盆绿植都充满存在感。

夏秋交接之际,抠你带上了bilibili小电视,一起漫游上海。

上海大部分的垃圾车,都会有一个“署名”。

从我家阳台望出去,对楼的第三层住着一对老头老太。我大概是去年冬天开始注意到他们的,每次开窗时总会张望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正在廊道里干活。

每天早上10点多,老头会准时出现在他的专属座位 —— 窗台边的一把木椅上,然后开始抽烟。

再过一个小时,老太太也出来了,两人喜欢一起在走廊里扒蒜、摘菜和切菜。初春的时候,他们会把冬天的棉鞋全晾出来,一双红色一双棕色。

到了夏天,老头则会换上凉快的白色背心与棕色短裤。

巨鹿路上的椅子与鸟笼。

生活在上海,总会一不小心就闯进了大爷大妈精心构筑的小世界里。

上海爷叔们都是真实的闲散,平时搬个折叠椅坐在马路边抽几根烟就高兴了,和匆忙的年轻人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

大爷在封闭式窗台里养了些花花草草和几只鸟。

我常常能在路旁发现他们遗留的“装置艺术” —— 许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杂物,在经过一番捯饬后,竟然能构建成一个个诙谐有趣的生活场景。

一位阿姨给自家养的绿豆芽支了把伞。

乌鲁木齐中路后巷有一个稍显破败的居民区,梅雨季过后,街坊们纷纷把棉被、褥子等衣物搬到街头晾晒。

一把白铁艺椅子被绑在树旁,树干上刻着“老年座”三个字。

雁荡路的一个老小区门口,保安坐在椅子上抽烟。附近来了个老熟人,便站起来唠嗑去了,留下一条挂在椅背上的汗巾。

位于老城区的东台路,曾以古玩市场闻名。2015年市场被拆除,便少了许多游客来此淘宝。住在这条路上的都是老邻居,彼此知根知底,在路上碰面了,会自然而然地站着聊会儿天。

更有趣的是,在东台路上,一只不起眼的热水瓶或盆栽都有属于自己的座位,仿佛它们才是这条街道的主人。

似乎所有一次性物品,都能被改造成长期使用的花盆。

上海的街道长满了植物,地上的苔藓,楼上的爬山虎,沿路的树和沿街住户阳台上的盆景。尤其是雨后,湿气浸润着这些绿色,都是南方城市独有的风景。

这样的生活气息,还体现在老公房的外观上。搭配的信箱大部分都是蓝色或绿色,里面常常已经塞满了电费燃气费的单据。

我的一位朋友租住在一个建于1932年的老公寓里,是由一位英国商人设计建造的。楼梯虽然早已残破,但黑白相间的马赛克地砖,依然透露着曾经的雅致。

听说万商花鸟市场即将关闭,朋友约上我前去探访。里头的蛐蛐王国,就像一个真实的“动物之森”,每只蛐蛐按照不同等级明码标价,只有超大只超肯叫的才能拔得头筹。

相比之下,那些不用被关在笼子里的猫猫狗狗,要惬意得多。

愚园路有一个莫名的红砖洞口,偶尔会看到流浪猫在这里穿行。

理发摊也是放松的好场所,有的仅仅是街角随意支棱的一把小椅子,有的则蜷缩于几平米大小的逼仄空间。

或者把它们称为剃头店更加合适,这里的椅子早已锈迹斑斑,顾客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别小看这些古旧的场所,它们距离新天地或淮海中路等闹市区,通常只有几分钟的步行距离。

剃头师傅也是一头白发。

如果说上海爷叔是闲散,那阿姨们则多了点精致。我常常在社区咖啡店看见几个阿姨围坐着,点一桌蛋糕配咖啡,以飞快的上海话聊着家长里短。

早上 8 点钟的复兴公园,白发阿姨抽着烟看着别人打太极。

只要有心,每一个人都能轻易找到一个自在的角落。

苹果店里,一位阿姨在认真地阅读,书本外包裹着精致的书皮。

延安中路的全家旁,穿着全家制服的小哥在路边抽着烟。

除了鲜活的个体,散落在街头巷尾的文字,也承载着这座城市的性格。它们像一个个有趣的小点,牵连成线,继而锚出一幅专属于我的“城市漫步地图”。

新闸路上有一家”冬天红薯夏天西瓜“,正逢夏日炎炎,店内卖的全都是个大饱满的8424。

大爷衣服上写着 All begins in the sea,也是夏日的味道。

上海路边有许多独立的水果小店,常常开到凌晨一两点。入夏后,店主们纷纷推出了各种增值服务,包括不加水的鲜榨西瓜汁。

 也是小电视的最爱!

愚园路镇宁路附近有个卖水果的推车摊子,挂着手写标语,店主夸人的功夫一级棒。

在店主的精心称赞下,水果变得更香甜了。

不过在另一间水果店里,不好看的水果则被点名批评。

巨鹿路的电表箱,向行人发出“欢迎来到真实世界”的问候。

雁荡路旁有一个孤零零的电话亭,大部分时候无人问津。

延安高架旁的垃圾桶则涂着”自由“两字,这是个可回收垃圾桶。

同样是延安高架旁,我认为这才是全上海最文艺的地方。

说到街头文字,当然少不了形形色色的店铺招牌,一笔一划,都凝结着老板的别具匠心。

上海夏季限定冷面,老板将招牌设计成了冰滴形状,令人倍感清凉。

我家附近的一个小区门口,有一个移动理发摊,每次经过我总忍不住多看两眼。后来发现,支摊的大爷会定期更换手写招牌,进行一次自我颠覆。

楼下还有一家进口食品超市,贩卖的进口食品都有点奇怪,譬如俄罗斯的啤酒,或者 5 块钱的不知名巧克力。

店主是位大哥,常常穿着紧身 T 恤,戴着金链,脖子后横着一圈肉。每天下午五点,他会和几个同样身形的胖大哥在店外的马路牙子上支一张折叠方桌,铺一桌子菜,开始吃吃喝喝。

有时是几道简单的凉菜,有时候又异常丰盛,一盆蒸螃蟹和一大碗漂浮着鲜虾贝壳的汤面。无论丰盛或清简,桌子旁都有十几瓶空酒瓶。到了九点多后,他们会收拾好小桌子上的碗筷,开始打牌,偶尔会有一位烫着小卷的胖阿姨牵着一只大白萨摩耶在旁围观。

受疫情影响,今年春节回上海后,超市玻璃上贴上了“旺铺出租”的告示,大哥依然照常吃吃喝喝,快乐地过夜生活。又过了几天,旺铺出租旁多了“最后0天”几个字,大哥搬回了店里,不再到马路牙子上吃晚饭。

这一年来,我只要在饭点经过镇宁路,总会开始期待大哥们今天吃了什么,大萨摩耶有没有来。一想到以后没有这种景象了,难免有点感伤。

搬来上海一年后,我依然对这座城市充满好奇。

这里的路不宽,两侧都是绿树,你可以随时穿行到马路对面,在便利店里买一个金枪鱼饭团,或者在咖啡店里以合理的价格喝到一杯品质不错的平白。

五金店、杂货店、水果店都还在,没有被千篇一律的商超或APP所取代。

走在路上,经常能看到光明牛奶的送奶车。

当一座城市对走路爱好者友好时,你就很难讨厌它。

在某一期《十三邀》里,许知远采访了人类学家项飙,项飚不断提及了如今“附近性”的消失。(PS.欢迎去B站搜索本期视频)

现代城市生活可以让人足不出户,所有人几乎都可以从外卖软件上即刻获取任何需要的东西,我们正在逐步丧失对于附近的人、附近的小店的需要与信任。

在路边推着车卖藤椅的大哥,午饭把双脚翘在椅子上休息。

每次搬家,我最看重的始终都是家附近的街区。如果一个街区能提供好的“附近”,那它就能成为家的延展,成为路上观察的素材库,而并非只是回家的路径。

与同一个街区的邻居、菜店店主、水果店老板变得熟悉之后,会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对我而言,这才是和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接触,能不自觉地生出对生活的爱意。

毕竟,当人们想吃饭或购物时,却只能依靠手机软件或连锁超市,那城市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甜爱路上的一扇小窗。

作者 | 晃抠你

编辑 | 毛叔

运营 | 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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