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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红楼梦》，千红同窟，万艳同悲。自面世数百年来，无数读者为之如醉如痴。有为宝玉黛玉之有缘无分而悲者，有为贾府最后的衰败而叹者，更不乏为《红楼梦》后四十回散佚而扼腕者。似乎唯独忽略了一个问题：所谓《红楼梦》，到底是谁在“做梦”呢？ 这个问题看似荒唐，其实，如果我们真的能澄清这个“做梦”的人是谁，那对后四十回的评价便会截然不同。甚至，还可能还会颠覆以往读红楼时的所有心得。今天，我们就来尝试分析一下，所谓的“红楼梦”，那个做梦的主人，到底是哪个神圣，谁的梦才是红楼一梦？ 《红楼梦》一开篇，就有了一个梦，那个做梦的人叫做“甄士隐”。那么，甄士隐会否就是整个“红楼梦”的梦之主人呢？ 我们观乎甄士隐一生，这个角色似乎是一个跑龙套的。之所以在《红楼梦》里算是有点知名度，一来他姓氏“甄”和贾府的“贾”谐音相反，一来也算是沾了女儿甄英莲——香菱的光。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几乎可以把他看成，专为香菱而出现。因此，他的那个梦，玄则玄矣，但要代表整部《红楼梦》，还是略显单薄。 甄士隐之后，似乎有一个人的梦，也是非常有代表意义的。那就是《红楼梦》的绝对男一号贾宝玉的梦。贾宝玉在秦可卿房间午睡，梦中神游太虚幻境，巧遇警幻仙姑，得以婚配仙姑之妹并尝得雨云之味。 这一切，虽然牵涉到的是男主角贾宝玉，但里面的情节，雨云之后即戛然而止，贾宝玉在黑水河边幡然而醒，这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 因此，贾宝玉这个梦，似乎也无法代表整部《红楼梦》，唯一可能的是，如果他能达到黑水河彼岸，那么，是否会提前知道自己一生的爱恨纠缠、以及贾府的盛衰兴旺，而早做预防呢？要是那样的话，则贾宝玉之梦，这可算得上红楼之梦了。 以上两个梦，都是原著书中实实在在的“梦”，却都未能达到红楼一梦的高度。那么，是不是我们有点拘泥于“梦”这个字了呢？要知道，在汉语里，“梦”可以说是做梦，也可以理解成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白日梦。如果前面的两个梦都是“实”的话，那么，我们再从“虚”的角度分析一下。 说到“虚”和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认为，《红楼梦》里最大的悲哀就是黛玉了。黛玉一生，最大的、唯一的希望是什么？就是和宝玉之间的恋情。舍此以外，对黛玉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了。无论金玉满堂，抑或偌笠农耕，都不是黛玉所关心的。 黛玉出生于江南名门，母亲更是贾府“无比金贵”的大小姐，其身世背景自然非同凡响。可惜生来一个“天煞孤星”之命，早早地家毁人亡，仅剩一个弱智女流投靠到外祖家。这等身世，固然可怜可惜，再加上自身身体的原因，可谓生不逢时。 在那个年代，在婚姻上，注定是人见人嫌的命。他和宝玉之间，只要熟谙封建礼法的人，就会知道不会有结果的。 因此，黛玉的“梦”，局限于一生的情爱，到底未能对贾府的兴衰做出多少讽喻，故，黛玉之梦，还是深闺春梦，“事如春梦了无痕”，也远未到红楼一梦的高度。 那么，谁之梦才算得上红楼一梦呢？ 《红楼梦》里，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物。在全书一开篇就出现，直到最后贾府衰败，他依然如不倒翁地屹立不倒。这人是谁，相信大家都心有所属。 不错，他就是贾雨村，一个人见人恨、却又获得很多人暗地里赞赏的贾雨村。 贾雨村出场之时，还是一个落魄书生，《红楼梦》谢幕之际，贾雨村又是一个白衣。这期间无数次起起落落，几度浮沉。受过甄士隐的恩泽，做过黛玉的老师，也拜领过贾政的提携。 可无论香菱的苦难，还是黛玉的凄凉，更不说贾府后来被抄家，贾雨村还落井下石的无耻。任何恩惠对他来说，似乎就是别人欠他的、应该做的，自己根本无需回报。这等行为，和我们传统精神里的“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大相径庭，可谓是彻头彻脑的忘恩负义。 而正是贾雨村这个人，不但以一个姓“贾”，和贾府扯上了关系，红楼梦里四大家族，除了史家之外，其余三家竟然都和他有过荣辱利害之交。 姑且不论“薛宝钗改嫁贾雨村”那等荒谬之论，仅说这几点，贾雨村的个人浮沉，不正是反应了整个《红楼梦》的起伏跌宕吗？因故，在我看来，贾雨村之想、贾雨村之梦，才算是真正的红楼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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