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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光(组诗) ▎明明如月

 安徽晓渡 2020-08-22

明明如月

明明如月,原名高明,1986年生人,安徽萧县人,曾用笔名梅村,原野。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偶有诗歌发表在《新安晚报》上。

故乡的胎心或第三个地标

庐州城24小时不打烊的
一个是医院,一个是三孝口的新华书店
它们是这座城的地标
一个医治肉身,一个救治灵魂
但灵魂痊愈的脚步追不上
病例中潦草的肉身

我的第三个地标
由高耸的塔磨成细弱的针
仿佛灌满药水的针管
刺进千疮百孔的肉身,有如
刺进我的灵魂

越磨越小的故乡,消失殆尽后
晕成我皮肤上的一块
红色的胎记
若你是行走江湖之人,无须细看
就能触摸到它扑通扑通乱跳的胎心

向北而生

坐北朝南是屋子的标配
而我只向北而生
门楣上的春联,风吹日晒成苍白
仿佛年年春风不曾来过

越过南北分界线,略过蚌埠,宿州
直抵萧县之北的黄河故道
我青色的麦芒,早已成金黄
心尖上的驿动在上面歌唱

眼看它成废墟,眼看它起高楼
眼看它外扩三环,眼看它衣带渐宽
三十年河东,涌向城市的霓虹
三十年河西,画出乡村振兴的蓝图

我一生两部断代史
一部用身体书写风雨兼程
一部靠回忆叙述向北而生
它们存在于我缓冲地带的乡城

眼前一路平坦,心中遍是沟壑
想起隐隐作痛,如露珠刺向麦芒
在我归乡的时刻,我的心忐忑得
就像是去朝拜坐北朝南的天子

橘光

桌上两个橘子
一个蹦入眼中,一个跳进心里
我舌尖上渗出的甜,触动人间的
阳光和风雨。我的目光
在两橘相望的空地,隔出一道江河

橘在淮北,我心成枳
橘在淮南,我心非甘
天上的月盈,不照橘黄的圆
掰开弯月瓣瓣,看到亲人簇拥抱团

我独取橘皮,不食橘瓣
阳光下摊开,晾晒成
入药的陈皮。心神不宁时
治疗我虚弱的脾胃

我不食橘瓣,独取橘皮
做一盏小小的橘灯,橘光朦胧
只愿夜行雨归的人,心生安宁
因为安宁,才不惧归程

望月

多少人举目仰望于天
就有多少人俯首冥想月明
一俯一仰之间
山高水长。长路漫漫梦也迢迢

我多想捉住
这惹是生非的明月
给她做个节育手术
以后不能再生妩媚,再去招摇

我侧耳聆听
吴刚伐桂丁丁,斧子上有冷峻星光
还是早已钝迹丛生?只听月鸣:
不予归,不予归

望明月,明月来相照
怯问归期。别处的月光
也盛情难却,我只道:
看这满怀月光

看这满怀月光
就知道归途遥遥
人也迢迢
风雨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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