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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岳山 ▎回家(组诗)

 安徽晓渡 2020-08-22

高岳山

高岳山,笔名东方欲晓,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诗刊子曰诗刊社社员,在《诗刊》、《青海湖》、《中华诗词》、《含笑花》、《林业与生态杂志》、《新安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诗词、散文、诗歌等300余篇。作品多次获奖。

年关的红绿灯

一到年关  眼睛忙不过来

昼夜不停地眨  熬红了

又泛黄了  打起精神来

发出绿莹莹的光

别急  红灯停绿灯行

可偏有人不信邪  在几次侥幸后

倒下  血比红灯红

比一家人红火的日子红

红灯哭得眼红  黄灯

天旋地转  只有绿灯

抹了抹眼泪、重新振作起来

给守规矩的通行

南门批发街

一条街批发了跨世纪的岁月

苍老的容颜烙满时代的印记

这条街南北通透

任南来北往的风戏谑

任东奔西走的人穿梭

一条街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无论是批发商,还是顾客

年前总是信心十足,仿佛今年就能致富

可年关一到,脸上的笑容多少

基本能称出一年的收入

喧闹的老街只有被夜幕裹紧

才闷声睡大觉,且不管

穷富的欢喜和忧愁

霓虹灯给好梦蒙上神秘的色彩

路灯透过行道树的罅隙

给踩得生疼的街道疗伤

我是一个夜行人

用眼光收束夜的痛

毛毛的月亮留给人遐想

这就是初升的太阳

明年的愿望虽然朦胧

但心里却长出一丝丝亮光

回家

每到年关  母亲就焦虑起来

急切张望的眼神  放逐在村口北风里

不论是谁回乡  她总是上前招呼

仿佛就是自己子女归来

仿佛她是游子  思乡的草

在心底疯长

夜色再浓  也裹不住她膨胀的情愫

顺手用月牙割破天幕

让思念挣脱束缚  循着乡音之路

寻找亲人的足迹

她做了一个好梦

子女们住在大城市的高楼大厦

尽管门卫没让她进入

她也心满意足

雪花落下  母亲皱褶的脸笑了

漂泊的人有了归期

赶紧卖春联  还要买个大红灯笼

给远方的归人照路

大寒  公正的法官

以禅定的方式打坐,化解

着人间的悲凉。同时也

送走节气中的冷酷

欲望的烈焰被风扑灭

隐约听到

身体的虚空拔节

芦苇孤独,扶不住一季的风声

低下高贵的头颅,自我放逐

释放光阴的重量。一只麻雀

钉子般楔进田野,啄取

泥土中

深埋的信息

来一场雪吧,漂白肮脏的骨头

来一场雨吧,涤去可恶的灵魂

一场雾迷失了无数双眼,游子

被时光瘦了身,精神在

陡峭的山崖攀爬。每个细胞

都血脉相认

冰郁积一湖水的思想

让人翻不动岁月的册页

索性用冰面上的皱褶为休书

与这个世界解除契约 

请大寒做

公正的法官

雪花 迟到的礼物

不去凑热闹,新年一过

就编织一条条洁白的哈达送给你

送给养育你的故乡

送给养育万物的大地

雪在继续下,洗涤旧年还没清除掉的污垢

对于开启的新世界,有诅咒

但更多的是赞美 天地之间

雪花缝合着虚空

庄稼没喊一声冷  一声疼

就投在雪的怀抱,还有那腊梅

似乎没有雪  就不想再活了

要留清气满乾坤  不是一句空话

鸟儿开始叽叽喳喳

商量着应对策略  只有我

思考能饮一杯无的浪漫,以及

踏寻寻梅的潇洒

我的身体和雪花一样轻

名字也和雪花一样白  我逆风而行

走向原野  走向光明

影子一半落在雪地  一半被流水冲洗

春用承诺温暖人生

岁月的行囊  被最后一缕夕阳

挤破,光阴的皱褶里满是支离破碎

灵魂涅槃重生  冲破旧的门扉

一条时间隧道  阴冷又荒凉

天真的理想勾兑着残酷的现实

拐角寂寞  被记忆遗忘

心灵蒙尘  需要一场雪

至少是一场小雪的清洗

内心荒芜  杂草沉沦

魑魅魍魉,在虚空里上蹿下跳

底线挣扎于污泥浊水的边缘

生锈的理念需要自由的执着救赎

虚幻即使被复苏的欲望封杀

也要以飞翔的姿态示人

冬韬光养晦,引而不发

春在远处招手,用承诺温暖人生

六月迷茫

六月  说来就来

没和我打声招呼

清凉的风偷窥我  太阳

也为我设伏  我驻足

迷茫  一颗忐忑的心在石榴花间

游荡

很久  没有去街上闲逛

少女的裙袂依然飞扬

新建的长街宽阔笔直  这些

似乎与我无关

总觉得我是一个两手空空的过客

尽管在小城生活了几十年  装模作样

汽车的喇叭声敲打我的耳膜

我被混浊的气浪冲到郊外

蛙鼓声声  与我的心一样杂乱慌张

站在山岗眺望  落日浮云

游子意  故乡情  只与清风叙说衷肠

我本孤傲之人  固执地挺起脊梁

在漆黑的夜里囚禁  找不到方向

虽有文字陪伴  也只是虚度时光

发霉的思想  需要晾晒

最好是在烈日下炙烤  让病毒无处躲藏

我对着河水发呆

小河的水浅了  冬天就到了

我常常对着河水发呆  

那些曾经漂浮的杂物  搁浅在河边

我不用凑近  就知道里面裹挟着尘世的污垢

还有虚荣  名利  以及奸诈

糟粕的东西  任河水怎样洗涤 

也漂白不了身子  就像顽固的思想

扎根了  刀都切不开一条缝

低下身子  河水泛起涟漪

我额头上也荡漾着微波  突然

一只鸟声滴落  恍惚是失落的乡音

我捡了一块薄薄的石片

用尽余生的力气  却咕咚一声

没能再现儿时精彩的画面

小河太浅  人生太短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

进九了  柳树不说话

进九了  河边的柳树不说话

只是默默地看着河面  还有

路过的行人  凛冽寒风肆虐

人担心河面的冰结得不厚  难以

承担冬阳的敲打  河却忧虑行人

那脆弱的心  是否被冻破流血

心若滴血  比小河流得忧伤

小河照见红尘百味  行人只知道

用衣服裹起疗伤自慰

苇絮并不是为雪白头  雪未来

却早已心如死灰  连常栖息的鸟儿

也熟视无睹  用余光扫视

冬天在河边彳亍  风拨内心的弦

冷深入骨髓  脑海一片苍白

让霜和雪填满想象  

进九了  浮躁的心思沉了下来

河边的柳树不说话  它们知道

小河的思想和行人的哲学

一枚冬至落下来

一枚冬至滑落下来

带着寒  带着冷  带着悲伤

我的心注满铅  脚步沉重起来

荒芜的草心没死  霸占着小径

让一座坟茔孤独寂寞

未见过爷爷奶奶的面  自然

没有思念的根生长

那一座坟茔  是父亲的长眠地

荆棘丛生  如父亲走过的路

不知道何时的风吹落坟顶的帽子

要知道  父亲最怕冷   

纸钱是父亲的生活费  阴间的物价飞涨

还是要多烧些  多烧些

以我目前的经济能力  还能买得起这些纸钱

在父亲的坟前  我是软骨头

要用跪拜来偿还父亲的养育之恩

我还要跪拜这片土地  乞求大地对父亲的恩赐

我喜欢听一只乌鸦鸣叫 

这样的氛围  容易把我拽进回忆

我背起书包  父亲脸上有了笑容

用铁锹挖了一个圆形的土块

稳稳地放在坟头   

父亲不冷了  我的心才不再忧伤

我翻阅历书  一枚冬至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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