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选粹】胡世远 ▎新年辞（组诗）

又一年

针掉在水泥地上

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万一要是落入草丛呢

就只能收获寂静

又一年，我仿佛捏着

一根针

或许，这只是假象

事实上，这么拼命

压根就仅仅为了

成为一根针

好在明晃晃的遗忘里

穿过俗世的眼睛

大寒辞

离家这么多年

故乡的冬天越来越冷了

北方反倒是大雪并不多见

至于原由，我也说不清

在大寒与立春之间

在大起和大落之时

我始终感觉，自己不过是

一只昨天的鸟

只有风声给我答案

只有风声让我闭上嘴

新年辞

地球绕着自己的轴

风一样的自由

继续扑向我

就像一只归巢的鸟儿

覆盖夜晚的安静

在新的火把点亮之前

我们动身

藏在黎明的翅膀下

像叶子般柔软

你听见流畅的琴声

我们融入的时刻

一切从头开始

在这灰烬

和潮湿的想象中

压岁钱

当新年来临

我们在晨光中想象

等待一只手

掏出崭新的钱币

许多年前，是父母

给我们，正是那些现在看来

少得可怜的钞票

像干燥的木材那样

扑向炉火

又要过年了

现在轮到我们给父母

准备好压岁钱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

装上美好的善念

你可以听到祈祷声

多么柔和

多么吉祥

我们像一只只欢喜的鸟

翅膀闪亮，如同

时间的星星

小寒辞

星星点点的雪

没站稳脚跟，就消失了

像一场梦

在这空地上

我们等

一阵风如期到来

正午温暖如沙漏

些许失落

挡不住内心的火

风还在飞翔

飞向尘土

飞向缓慢的天空

大雪辞

这来自天空的朦胧

像某种无法揣测的眼神

一群乌鸦让田野

生动起来

远去的人，终将离开

风吹尘世

落叶在忙着老去

为一个饱满的春天

存在的，继续生长

像奔走的草

被一场大雪覆盖

到处都是自己的起点

雪，下的再大一点

看不见暮色

白色的花愉悦地高过

冬天的头顶

而我在这儿

一年将要走到尽头

生活在赤裸的冬天里

天空古老

而大地年轻

风继续存在

仿佛要说出某个秘密

关于缝隙和善良

直到大雪来临

现在提到饥饿

我从不属于任何人

十二月在漫长的明亮中

固执地活着

像时光一样

正透过世界看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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