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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水:克鲁姆洛夫——误入桃源

 阳光大路 2020-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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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秋季的一个黄昏,当我从中世纪的城堡俯瞰那传说中的捷克小镇时,禁不住惊讶于那超脱凡俗的美——三面环水如马蹄形、伏尔塔瓦河绕着小镇悠然流淌,建筑鳞次栉比、风格古典,加上温暖的灯光和静谧的氛围,颇有世外桃源之感。但它不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世外,而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文化遗产、世界最美小镇之一。
若论小镇的历史,可谓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最早时,那里不过是南波西米亚的一片水边高低不平的草地,一如其名字的本意。到了十三世纪,一条贸易路线从它旁边经过而且日益重要,因而有更多人的目光被它的美所折服,也让它逐渐兴旺。那里的大部分建筑,正是建于十四世纪到十七世纪之间。旁边的城堡,也见证了一个个家族在这里的兴起和衰落。

《捷克克鲁姆洛夫景观》,埃贡·席勒,于1912-1913。

伏尔塔瓦河环绕的克鲁姆洛夫小镇,只能从桥上进去。跟团游,错过了许多精华。

克鲁姆洛夫的惊艳,在于它的地理。伏尔塔瓦河不宽不窄地环绕着,既让它与喧嚣隔开了距离,又不让它与人间隔绝太远,从而使它既未与世隔绝又有一丝清静。早已磨得发亮的石头马路仍旧原汁原味,每一块都不知走过了多少代人。修旧如旧的文物保护风格,也让生活在现代的人们耳目一新。人们从地球上的不同角落来到这里,见识大自然的鬼斧天工、见识过去的历史风貌。
而克鲁姆洛夫的美,则在于阴柔。尽管著名的鲁姆洛夫城堡就守在河对面的桥边,但这里并未爆发过激烈的战斗。长期的和平,才让那里的哥特式、文艺复兴式和巴洛克式建筑得以保存。那种建筑外观设计中的古典美,已在现代都市里无迹可寻。街面上的建筑尽管不算奢华、不算雄伟,但随处可见的曲线之美,更让人觉得有安全感和流畅感。

街景。不奢华、不雄伟,但精致。

虽然地方不大,但克罗姆洛夫却出过好几位名人。其中最为著名的,可能算是近代画家埃贡·席勒(Egon_Schiele,1890-1918年。并非德国的多产作家弗里德里希·席勒Friedrich von Schiller,1759-1805年)。他生于奥地利,是20世纪初重要的表现主义画家,其作品多以扭曲的人物和肢体带来强烈的表现力。从他画的小镇风景来看,当年的小镇已是这个样。

他大约1911年搬到克罗姆洛夫,因为那里是他母亲的家乡。但因为雇佣多名未成年模特等行为无法被当地人接受,他和女友被逐出小镇。在他绘画生涯开始硕果累累时,西班牙大流感席卷欧洲,他于1918年10月31日去世。而他已有6个月身孕的妻子,则早于他三天离世。如今他的故居已经成为埃贡·席勒艺术中心,可惜天色已晚已无缘参观。


天主教建筑在夜色下庄严、肃穆。信仰,是高于法律的行为规范。


黄昏时分走在街道上,温馨的灯光和辘辘的饥肠让人有正在回家之感。那不时从厨房中飘来的香味,更让人禁不住联想起美式炙烧牛排那“滋啦”一声下到平底锅的一刻。那是人间烟火的味道。人生不是只有精益求精、锐意进取,也有儿女情长、知足常乐,还有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背着沉重的行囊走久了、走累了,更需要忘却曾经的梦想的光荣、远离喧嚣与诱惑,过个没有野心、平平淡淡的生活。

当年在参观河姆渡文化遗址时,曾感叹于人类获取食物的方式至今并无本质的变化,仍旧无非是渔猎、采摘、种植、饲养。正如《人类简史》中所描述的那样,我们的生产效率比古人不知提高了多少倍,但我们的生活却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而是更复杂、更长久。互联网时代,带来信息和沟通方面的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更为激烈的竞争、更大的生存压力。而回归自然、遁入陶渊明笔下那“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世外桃源,却更已成为奢谈。 


华灯初上,处处小旅馆尽显雅致和温馨。

华灯初上时的克鲁姆洛夫,极尽了它的妩媚。那里适合小住并四处走走,掬一把捷克母亲河伏尔塔瓦的水、看一看博物馆里的文物和历史,听一听那些几百年的建筑诉说那人来客往、猜一猜那些美学元素背后设计师当时的想法。那里也适合小酌,波西米亚小食加上著名的捷克啤酒,慢声细语地谈古论今,从波西米亚王国到与斯洛伐克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以及前苏联时期的街头往事……

带着遗憾离开时已是夜色茫茫,小镇的氛围着实让人不舍。那是在大城市旅行时所没有的感觉。行程还得继续,直到走完后回到自己的家。然后,还是得打起精神高负荷运转,去寻找心灵的“老家”。犹如《快乐老家》的歌词:

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

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

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为找到它,

哪怕付出忧伤代价。

也许再穿过一条烦恼的河流,

明天就能够到达。


晚餐的小饭店

灯光下的小镇尽显妩媚。可惜最后这个随手拍的地方居然在地图上找不到。误入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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