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排《送蔡希鲁都尉还陇右…》读记

杜甫五排《送蔡希鲁都尉还陇右…》

（小河西）

送蔡希鲁都尉还陇右因寄高三十五书记

蔡子勇成癖，弯弓西射胡。健儿宁斗死，壮士耻为儒。

官是先锋得，材缘挑战须。身轻一鸟过，枪急万人呼。

云幕随开府，春城赴上都。马头金匼匝，驼背锦模糊。

咫尺云山路，归飞青海隅。上公犹宠锡，突将且前驱。

汉使黄河远，凉州白麦枯。因君问消息，好在阮元瑜。

原注：时哥舒入奏，勒蔡子先归。

此诗当作于天宝十四载春。蔡希鲁任哥舒翰幕府“都尉”。【都尉为武官职衔。《唐六典》卷25：“诸府，折冲都尉各一人，左、右果毅都尉一人。”】蔡都尉陪哥舒翰进京，哥舒翰因中风滞留京师，令蔡先回陇右。杜甫以此诗相送。【《资治通鉴》天宝十四年：“陇右、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入朝，道得风疾，遂留京师，家居不出。”】高三十五书记：指高适。（杜甫曾写诗赠哥舒翰，也曾写诗赠哥舒翰幕府田梁丘。哥舒翰幕府杜甫熟人不少。）

蔡子勇成癖，弯弓西射胡。健儿宁斗死，壮士耻为儒。

官是先锋得，材缘挑战须。身轻一鸟过，枪急万人呼。

癖：《晋书-杜预传》：“时王济解相马，又甚爱之。而和峤颇聚敛，预常称'济有马癖，峤有钱癖’。武帝闻之，谓预曰：'卿有何癖？’对曰：'臣有《左传》癖。’”

先锋：《陇西行》（唐-王勃）：“先锋秦子弟，大将霍嫖姚。”《投赠哥舒开府》（杜甫）：“先锋百胜在，略地两隅空。”

挑战：《史记-项羽本纪》：“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出自蓟北门行》（北周-庾信）：“将军朝挑战，都护夜巡营。”《白马篇》（隋-杨广）：“进军随日晕，挑战逐星芒。”

大意：蔡先生具有勇敢的本性，挽弓向西射杀胡人！健儿宁可在战斗中死去，勇士以做儒生为耻。职位是做“先锋”得到，才干是因挑战所必须。您身手敏捷如飞鸟飞过；您刀枪迅疾引万人惊呼。

云幕随开府，春城赴上都。马头金匼匝，驼背锦模糊。

咫尺云山路，归飞青海隅。上公犹宠锡，突将且前驱。

云幕：泛指帐幕。《福先寺雪中酬别乐天》（唐-刘禹锡）：“二八笙歌云幕下，三千世界雪花中。”

开府：指节度使设幕府。《唐六典》卷2：“从一品曰开府仪同三司。”注：“吕布有平董卓之勋，开府如三司；魏黄初三年，黄权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开府’之名，自此始也。”《投赠哥舒开府》（杜甫）：“开府当朝杰，论兵迈古风。”

上都：京都。《西都赋》（汉-班固）：“寔用西迁，作我上都。”张铣注：“上都，西京也。”

匼（kē）：古通“帢（qià）”。一种头巾。匝：环绕，笼罩。匼匝：周匝环绕（口语）。《代白纻舞歌词》（南朝宋-鲍照）：“雕屏匼匝组帷舒。”《比红儿》（唐-罗虬）：“匼匝千山与万山，碧桃花下景长闲。”

驼背：骆驼之背。《资治通鉴-天宝十二年》：“翰每遣使入朝，常乘白橐（tuó）驼，日驰五百里。”

模糊：口语中有“覆盖”的意思。《戏作花卿歌》（杜甫）：“子璋髑髅血模糊，手提掷还崔大夫。”

上公：公爵的尊称，亦泛指高官显爵。

宠锡：皇帝的恩赐。《李娃传》（唐-白行简）：“天子异之，宠锡加等。”《…送尚书燕国公赴朔方》（唐-张九龄）：“宠锡从仙禁，光华出汉京。”

突将：骁将、悍将、飞将。

前驱：前导；先锋。《卫风-伯兮》（诗经）：“为王前驱。”《辩亡论下》（晋-陆机）：“虽有锐师百万，启前不过千夫；舳舻千里，前驱不过百舰。”

大意：您跟随哥舒翰开府，春天奔赴京都。马头环绕金络头，驼背覆以“锦模糊“。高耸入云的大山千里山路，您将飞越云山前往青海隅。哥舒将军受皇帝恩赐留驻京城，您这员骁将奔赴边塞充当前驱。

汉使黄河远，凉州白麦枯。因君问消息，好在阮元瑜。

汉使：《荆楚岁时记》：“汉武帝令张骞使大夏，寻河源。”唐诗中常把“寻源”或“寻河”作为去西陲之典事使用。《西行别车台详正学士》（唐-骆宾王）：“泄井怀边将，寻源重汉臣。”

白麦：麦的一种。《熙州行》（宋-刘攽）：“岂知洮河宜种稻，此去凉州皆白麦。”

好在：安好。《资治通鉴》上元元年：“力士因宣上皇诰曰：'诸将士各好在！’将士皆纳刃，再拜，呼万岁。”《初到忠州赠李六》（唐-白居易）：“好在天涯李使君，江头相见日黄昏。”

阮元瑜：阮瑀，字元瑜。曹操掌记室，善军国书檄。后因以喻指执掌文书的官员。《魏书-阮瑀传》：“瑀少受学于蔡邕。…太祖并以琳、瑀为司空军谋祭酒，管记室。军国书檄，多琳、瑀所作也。”《赠田九判官》（杜甫）：“陈留阮瑀谁争长，京兆田郎早见招。”

大意：你如汉使张骞找寻河源那样远赴边塞，当你赶到凉州时白麦已熟。俺想拜托您询问高书记近况，代俺问好那位军中“元瑜”。

诗意串述：此诗20句。首8句写蔡英勇善战。蔡是武官，生性勇敢且以勇敢为荣。其“官”是在战场上当“先锋”得来，其才干更是挑战敌方身经百战练出来。蔡身手敏捷，枪法迅疾，是一个堪当先锋的骁将。次8句叙蔡入朝归边事。春天入朝，一路上很威风。马带的是金络头，驼背上覆以锦垫。现在哥舒翰还要在长安享受“宠锡”，您受命先归。归路山高水远，对您好像是千里咫尺。末4句向高适问好。您像张骞寻找黄河源头，到达凉州应是麦收季节。拜托您向高书记问个好。（这是一首应酬诗，别无深意。很多人对这首诗感兴趣的是“身轻一鸟过”这句。说这个“过”字用的如何如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