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西晋初年的顽主王济:豪奢不输石崇,就看不惯有钱还抠门的样儿

 时拾史事 2020-08-23

西晋初年的富豪,最有名的是石崇,此人与王恺斗富的故事写入了中学历史教科书,大家耳熟能详。而没写入教科书的王济,财富不在石崇之下,奢侈程度则更有过之。
王济出身高门晋阳王氏,娶常山公主,家世显赫,既富且贵。二十岁开始做官,没多久就做到了侍中,升迁速度很快。王济弓马娴熟,而且勇力绝人,还精通易经老庄,善于清谈,看起来像是文武双全,因此当时大家并不认为他是靠出身和裙带关系上位,都说凭借的是才能。
其实这些才艺,于处理政务没多大用。弓马技术如果不用于上阵对敌,更大程度上只是富家子弟高大上的游戏。清谈则更加与政务无关,沉迷其中反而误事。王济的父亲王浑京陵县侯的爵位虽然是世袭得来,但后来晋封京陵县公却是通过参与平吴立功挣来的。王济不曾带兵打仗,政绩也是平平,所谓靠才能做官是被人高估了,其实是个纯粹的官二代和富二代,凭借投胎技术好躺赢的人生赢家。

王济喜好弓马,当时这种玩乐项目类似于现在的有钱人玩枪玩车,只是费用方面恐怕要求更高。王济家财豪富,玩这种烧钱游戏毫无压力。王济曾经因为鞭打王府属吏被免官,移居洛阳北邙山,王济并不在乎,正好纵情弓马,反正有大把钱财和时光。当时京城洛阳地价高昂,王济买下一大块地,围起来做骑马射箭的场地。这也罢了,王济居然直接用钱当地砖和墙砖,场地和围墙都贴满,被人称为"金沟"。
这种装饰并没有什么实用性,纯粹是摆阔气。不过这种炫富手段没什么技术含量,过于简单粗暴,有点暴发户的意思。王济要是只会这点伎俩,那还很难说和石崇是一个档次的。
王济曾经在家里设宴接待晋武帝司马炎,盛放食物的器具极其精美,服务人员达到一百多人,都穿着绫罗绸缎,排场极尽奢华自然不在话下。最厉害的是,有一道蒸小猪异于寻常的美味,让司马炎大为赞叹。问起如何烹饪,王济介绍是用人乳喂养的小猪制作,主要是食材好。
这种小猪是否真有那么好吃不得而知,但喂养方法却让一般人难以接受。在生产力不够发达的农耕时代,吃一直是历朝历代百姓生活的头等大事,既是首要目标,一定程度上也算终极目标,所谓民以食为天。寻常年代不挨饿就不错,正儿八经的粮食能够吃就算是盛世了。拿人乳这种珍贵营养品来喂猪,是不折不扣地暴殄天物,即使放到物质丰富的今天,也会为社会不容。所以当时贵为皇帝的司马炎都觉得愤愤不平,气得没吃完就拂袖而去。
就这一招,恐怕就得让石崇服气。这些有钱人财富方面其实差异不大,互相较量并不在钱财多少,主要是胜在一些有钱不一定办得到的事上。石崇那些多而高大的珊瑚树,王恺就拿不出来,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不到。而石崇在烹饪方面的独门秘技,更是让王恺大丢面子。比如冬天能提供不当时令的新鲜菜,需要长时间才能煮熟的豆粥说上就能上。虽然王恺后来通过贿赂石崇的手下知道了方法,但终究还是输了一筹。饶是石崇在这方面挖空心思,却也没想到用人乳喂养小猪的主意。看来真要论穷奢极侈的座次,石崇还得排在王济后面。

有钱人也分为两类:一类喜欢花钱,把大肆挥霍当作豪爽;另一类却是极为吝啬,舍不得钱财。王济自然是第一类,但很看不惯第二类人抠抠搜搜的做派,认为丢了有钱人的脸,按《水浒传》里的语气,那叫"不是富豪勾当"。王济是个好事的人,不是给个白眼就算了,而是想着法儿去作践对方爱护备至的物事,故意让他肉疼。
王恺有头快牛,名为"八百里驳",喜欢得不得了,经常把牛的蹄角擦得亮亮的。王济大概觉得王恺贵为帝舅,把牛当宠物这种行为太小家子气,便打定主意要夺牛而毁之。王济自称射术不如王恺,却提出和王恺比试射箭,下注千万就赌这头"八百里驳"。王恺仗着自己射术不错,又以己度人认为这种骏物应该舍不得杀,便答应王济,并让王济先射。结果王济一箭中的秒胜,当场便叫人杀牛取心做成烧烤,吃了一块做做样子便扬长而去。王恺眼睁睁地看着宝贝牛儿被杀,心里简直要滴血,却无可奈何。
王衍也曾经通过射箭赢得了彭城王非常喜欢的一头快牛。彭城王和王衍商量,如果用来当坐骑那就什么也不说了,如果只是想吃肉,看能不能用二十头上好的肥牛来交换,这样既不伤害骏物,又不影响口腹。王衍本来可能也是想用来骑乘,彭城王这么一说,王衍果断杀牛吃肉。看来当时有这种风气,以轻财为豪气,故意气那些在钱物方面有所牵挂的家伙。
如果说夺王恺的牛还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意思,那么整治姐夫和峤就是霸王硬上弓。和峤是个小气鬼,自家园子里种的李子味道极好,等闲不肯与人分享,皇帝想尝尝,才不过给了几十个。王济不能忍,趁和峤值班不在家,召集一帮无赖少年带着斧头闯进园子,放开肚皮吃饱后连树都给砍了,如同孙悟空打倒镇元子的人参果树,"灵根,灵根,我弄他个断根"。完了还装一车树枝送给和峤,故意问他:"和你的李子比起来怎么样"?和峤有苦说不出,还只能陪笑,生怕这帮人干出更过分的事来,惹不起。
当时王戎比和峤还小气,家里也有好李,却用来卖钱,而且生怕别人得到了种,卖之前还把核钻破。如果听说了王济砍和峤李树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对着自己的李树瑟瑟发抖。

但不得不说,王济在玩乐方面的天赋还是比较高的,技艺非常出众,是一名资深顽主。
王济敢于下注千万与王恺比拼射术,并且一箭击败对方,精通射术自然毫无疑问。玩马也玩出了名堂,特别善解马性,比伯乐、九方皋相马还神奇。王济曾经乘马出行,想要涉水过河,马却始终不肯迈步。王济见披在马身上用来遮挡尘土的障泥非常华贵,认为马是顾惜这身好行头,让人解下来后,这马果然就肯下水了。
而与玩乐技艺相对应的是,王济在实干方面的才能却很一般,没什么像样的政绩。能够拿出来说一说的,也就是在齐王司马攸就藩一事上,一直坚持反对意见。
司马攸曾经是司马炎的竞争对手,司马昭一度想立司马攸为太子,而司马炎当上皇帝之后,朝野仍然大有让司马攸继位的呼声,实在让司马炎很不舒服。司马炎当然希望立自己儿子为储君,情感上也难以接受这位当初曾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兄弟继承自己的皇位,于是在荀勖等人的支持下,决定让司马攸回封国,让其远离中枢位置。而王济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特别轴,即使是无法改变结果,却始终表明自己坚决反对的态度。
王济除了自己一再当面劝说外,还多次让自己的妻子常山公主和甄德的妻子长广公主进宫,大打亲情攻势,哭求司马炎收回成命,也算是用心良苦。王济并没有看透司马炎这一安排背后的深意,这一系列劝说自然徒劳无功。公主进宫哭诉这一怪招还引起了司马炎极度的反感和厌烦,直骂王济恁地晦气,无端端地让妇道人家来哭什么丧。
不过司马炎虽然被王济搞得很不高兴,却也没把王济怎么样,即使忍无可忍想痛骂王济一顿出出气,也还打算事后再给升官晋爵安抚一下。指着鼻子一通痛骂之后,司马炎问王济知不知愧,以为王济会服软。结果王济死硬到底,回答自己没有能够让司马炎免于遭到不容兄弟的讥讽,所以非常惭愧,不给司马炎一点面子。
这件事让王济收获了刚正不屈的美名,但除此之外,便没什么值得称道的表现。实际上,时论甚至认为王济言语刻薄,喜欢言语伤人,又心胸狭窄。特别是因为父亲王浑在伐吴之战中与王濬争功产生不和,便不断排挤对方,引起的非议还是比较多的。

虽然政治上的建树不大,但王济血统高贵,颜值高,又会玩,是当时的明星人物。王济46岁时就去世,死在父亲王浑前面。如果按照以前的说法,大概可以说是用人乳喂猪这样的事情太违天道,损了阴鸷而遭到折寿的报应。
王济死后,当时但凡有点名望的都来参加丧礼。王济最铁杆的粉丝孙楚来得比较晚,哭得非常悲伤,大家都很感动。结果孙楚对着灵床说:你平日喜欢听我学驴叫,今天我再为你叫几声。孙楚旁若无人大学驴叫,动作惟妙惟肖,声音以假乱真。只是这一行为实在太过滑稽,众多宾客当即笑场。本来好好的哀伤气氛登时荡然无存,丧礼仪式被搅和成了闹剧一样。孙楚你到底是来的吊丧的,还是来拆台的?
这还没完,孙楚看着绷不住笑的诸人,又出言不逊:怎么你们这些人不死,却让王济死了。这不是给王济招黑吗?极端的粉丝果然冲动而不顾后果。
王济要是死后有知,不知道会不会骂孙楚这个猪队友,自己死了还被坑了一把。

参考资料:晋书、资治通鉴、世说新语

简介

手挥五弦:好读史,不求甚解,史海拾贝者一枚

END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