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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 ‖ 扫地僧

 大地菲芳 2020-08-24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2020年08月24日  总444期


 扫地僧
高彦华/文



天不亮,楼下街道“嗤  “ ”上的声音就会从红马褂舞动的硬戳戳的扫帚底下传出,直截飘进我的梦乡,成了每天清晨上好的闹钟,把我从梦里叫醒。许多年来,楼上的人们习惯了这种声音,并给这群人起了个雅号:扫地僧。

扫地僧们勤勤恳恳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日晒夜露,从不间断,他们是一群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干着城市最重要的文明美化工作,也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存在些许有待改进的社会问题。

夏天放学,从一群小屁孩手里滑落的红红绿绿印满图案的食品包装,给街道穿上一件零乱的花衣服,扫地僧们时刻准备着打扫干净,一刻不敢马虎。随时都有检查车辆,会和效益工资挂钩,谁愿意为这点小事在自己碗里被人舀半勺饭出去?工作就更加认真。地面干干净净,人们走在上面的心情也就不一样,心情好了不但工作效率提高,家庭也和睦幸福。别看这不起眼的环卫工作,却是国家系统建设工程基础之基础。

几年前,城区主要街道划段分包给机关单位负责清洁,每周五打扫一次。每次的这天,大队人马扛着扫帚铁锨从天而降,一阵功夫落满树叶杂物的街道、冗长杂草的人行道就彻底清理干净了,百姓就知道这是特殊情况,上面要来头头脑脑了,也会自觉收敛约束自己的行为。只有这个时候街道最干净整洁。

县聋哑学校的清洁区,刚好划分在我家门前不远的十字路口,这里四通八达车辆交汇。每每老师们会带一群孩子扛着比他们还高的大扫帚在路上打扫。

一次,我见一辆车过来孩子仍低着头扫地,不避不让,急忙跑过去提醒,他并不理我,当我正要笑责孩子不注意安全,一个多年不见的楚同学过来,说他们是聋哑学生,她正是学生的老师。望着她手中的扫帚,我笑着说,你们怎么让这样的孩子来街上大扫除,多不安全。她苦笑着说:没办法,学校不大,老师很少,学生多,也只有学生和老师一块参加劳动了,多注意一下就是了。我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每每看到这些学生,都会为他们的安全捏一把汗。还好家里那时备有大扫帚,拿出来帮他们打扫,直到送他们散去。过后有了环卫工,算是把这些聋哑孩子从扫地僧中解放了。

网路图片,图文无关。       


后来水泥路改了柏油路显得更加宽敞明亮,扫地僧更得保持路面的随时整洁。他们会自带干粮和水,渴了喝几口,饿了啃块干馒头,风雨天或冬天栖身在人家屋檐下,夏日蹲在树荫里,年年如此,天天如此。因为辛苦,干这活的多是家里困难和身患轻度残疾的困苦人。直到近两年机器扫地车的出动,才给他们的工作量减少了一半,没有以前辛苦了。

楼群林立,城市美化,经济有了飞速发展。每条街都修建了文明公厕,干净卫生,前半部分一间走廊便成了他们的休息室,一把长椅倚墙而放,还配了台饮水机,累了坐下歇会儿,困了可以躺一躺,渴了有水喝。工作量少了,饿了就可以骑电动车回家吃饭,人员的素质也大大提高。

家的东面过十字路有座新建学校,与学校夹着一块空地,临街面用石膏板装饰墙围着。每到放学,一些调皮学生会对着墙练拳脚,几天功夫,雪白的墙面就大洞小洞,露出白花花的泡沫。环卫所给这段环卫工下了命令,每到放学环卫工就在那里看着,但孩子们谁又能听一个脏兮兮的扫地僧的话?

一次出门遛弯,见扫地僧手里拿着一只白色学生鞋站在人行道边上。就好奇地问:你拿只鞋干什么?回我说:抓着一个学生,不敢打,不敢骂,只脱了学生一只鞋,让学生回去叫家长来取。这一放,大人学生谁也没露面,也许是学生害怕惹了祸,被家长责罚不敢告诉家长;也许家长计算了成本,买新鞋更划算,没出面。他补了句,组合板一块成本上千呢。

无奈之下扫地僧把鞋子拿去找校长,校长问他哪个孩子?叫什么名子?学校处理。孩子不说他哪里知道,便答不上来。此事就不了了之,那只鞋在树上架了多日。至此,那一面墙成了一些学生拳脚操练场,偷摸都要来几下,打的千窗百孔,修修补补,无际于事,至今人都可以从洞里穿过,很影响市容市貌。

我问他:你咋不跟校长讲,让他要求学生呢?他说:说了,校长说在大会上讲几次了。校长说,你想,现在的孩子都很脆弱,老师既不敢说重了,又不能打骂,只能讲一讲,有的学生不听也没办法。再说,过激了家长也不愿意,孩子都是爸妈的宝呀!


他深深地感叹:现在有些孩子真没法管!缓一缓又补了句:也真得管管了。

他们是生活在地上最接地气,最了解生活脏污,又能极时清除脏污的一群人。

我从扫地僧的落语似有顿悟,难怪学生、家长、老师之间因为学生教育发生的矛盾,还有未成年杀人事件时常会在网上引起对教育产生热火朝天的讨论和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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