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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中国】马幸福:走进东古城

 新用户89134deQ 2020-08-24

走进东古城

马幸福

  从诗友胡发莲家出来,我们文学社一行15人驱车向会水东古城进发。

  东古城地处会水东沙窝边缘,而羊井子湾乡正是环抱这座古城遗址的一道亮丽屏风。据金塔县志记载,汉代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在今金塔县羊井子湾乡境内设会水县,隶酒泉郡。汉代会水县的境域范围:东南沿羌谷水至罗城,与表氏县接壤;正南与安弥县(今高台双井、盐池以南)为邻;西南与福禄县接连;西与延寿县遥相连接;北面以古汉长城与匈奴相隔。县境东至合黎山,西至玉门市花海,南至下古城、新城子和野麻湾堡,北至孤红山及狼心山北,东南包括天城、罗城、镇夷峡。城北为会水海,北有白亭(又叫白亭海),海域即今金塔县五星村北,小河口村南,胜利、大柳林、新地村以东的低洼地带。

 沿着乡村柏油马路向北,再向东拐,车就驶入了走进会水东古城遗址的土路,土路不宽,刚能容下鱼贯而入的车队。路左边是农田,绿油油的玉米在西风中点头哈腰,摇着飒飒的叶子,像夹道欢迎远方来客的农户,又像敲锣打鼓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的大月氏人。淳朴,兴高采烈的遐想,把我的视线牵引到对面沙丘上拔节摇曳的一洼洼芦苇上,那些芦苇正如我梦中想象的一样。虽是初秋,它们站在沙丘上,随丘而生,顺势而长,西风穿行其中,叶剑飒飒作响,像十面埋伏,摇旗呐喊,把会水古城的空旷和亘古装扮的巍延肃静,潇潇沉沉。

 那些沙丘连绵起伏、凸凹有致,让我想到了几千年前会水古城外的古战场。那是怎样的一场杀戮,胡笳瑟瑟,白草茫茫,匈奴的铁骑势不可挡。大月氏王据会水古城而迎敌,牧草衰衰,芦花十里。霍去病十万大军亲征,从居延万马奔腾而来,过会水,揚榆枝,插鞭成树,擂鼓鸣金,破匈奴于长成内外,御酒凛冽,犒赏三军于酒泉,屯百万铁骑于会水。

 穿过这片沙丘地带,便到了会水东古城,时光荏苒,两千多年随风逝去。当年的乌孙、大月氏、匈奴聚集之地,如今早已在历史的风云变幻中成了残垣断壁,而那些远道而来、客死他乡的旧土尔扈特人也同样在灿若星河的中华文明中渐渐鲜为人知。留下的只有他们的后人,在用祖先基因造就的独特体征向世人讲述着一个历史长河中扑朔迷离的传奇故事。 

 走近古城遗址,映入眼眸的几位近村的顽童在环古城四周的铁丝网外不远处寻觅着石子玩耍。铁丝网内,颓圮的篱墙纵横交错,有的远眺,像一位慈祥的母亲;有的俯瞰,像高处的禅;有的仰视,像拔转日月的花盘;有的横眉,像怒对世俗的严师;有的嬉笑,像游戏人生的嬉皮士;有的吐纳,像气沉丹田、静默的老道;有的张臂,像大鹏展翅的苍鹰:有的高歌,像力拔山兮的勇士;有的抚琴,像饱读诗书的儒雅;有的醉舞,像看破红尘的超脱;有的仗剑,像游走江湖的剑客;有的抱膝托腮,婉若怀春少女;有的横卧,像一头惊觉的猛狮;有的林立,像守护家园的将士;有的呈放案机,像一本正被请风翻阅的史书;有的斜依,像含情脉脉的恋人;有的斜卧,像肥胴丰乳的大唐公主,有的扶乳抱婴,像一位哺乳的少妇,整座古城遗址,像纷繁史记,像人生百态,形态各异。

 有诗友用手轻轻拉起铁丝网,我们趋匍而入,像走进一部史海沉钧的长卷。放眼望去,角墩上风蚀的伤痕累累,满地的沙砾中遍布残陶瓦片,几座髙凸而浑圆的沙丘上长满蒹葭苍苍的沙棘,枝头零星挂着黑红的沙杞,一只蜻蜓飞飞停停,像寻觅昔日荷藕娉婷。数丛骆驼刺挺拔、坚硬的锋芒划伤猎猎西风,凭吊大漠远古的驼铃。整座古城建筑向南坦露而延,古城池那扇朱色城门在我迷茫的视野中若隐若现。

 残败总能让人想起昔日繁华;想起烽烟弥漫、放牧会水、男耕女织的的边陲小镇;想起绝代风流的先民们。

古城给我的沧桑感,让我勾唤起那个远久的朝代。身临古城,用我们陌生的眼光去触摸它盛世的沧桑,牧草的马蹄,蓝天白云,浆洗的桕声,两情相悦沉静在史海纷纭中;刀耕火种,嘉禾繁茂,夹砂陶罐,陶窑青烟沉浸在会水河畔。我饥渴的眼眸陶醉在合黎山的锉痕中不能自拔,仿佛看到了大月氏王、匈奴单于,汉武帝、霍去病从历史的沉沦中走来,端坐于史书中,斟酒,舞剑,指点江山。

 古城总是给人一种凄凉的美感,一种如影随形的心绪。我细数它角墩上风蚀的纹脉,聆听风中隐喻;我研读石碑上细小的墨迹,搜寻文字里会水故事的点点滴滴,探索曹魏时期会水在居延丝绸古道的咽喉里发出的声音;我掂量每一块陶块的釉色,从记忆的碎片种捡拾起历史的厚重感;我疑视城墙缝隙中裸露的芨芨草,胡杨木,梭梭柴,思考它们夯实历史根基的沉稳;我目睹蜂窝里掩埋的几个羊粪蛋,凭吊会水河畔青青草甸上放牧的马蹄声。

 在城遗的斑驳中,我仿佛看到了储藏一枚麦种水份的年轮,正慢慢生长着汉关秦月,闻到了海的味道;也仿佛看到一段长城的筋骨里夯进的炊烟,鸟语,马嘶,汉简,它们勾画出旷达的边塞诗词;也仿佛看到雪鸣电闪,鹰击长空,胡笳瑟瑟,探马来报、金戈铁马,击鼓呜金,十面埋伏、十里芦花如雪、天子御酒、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筑成层次分明,栩栩如生的城郭。

 走在残陶烂瓦中,也许会艳遇一枚铜钱、血宝石,那古香古色的斑驳,让我想象中的曹魏,或更远的秦汉沥沥在目。那些石刀石斧,陶罐彩瓷,青铜铁铸,已深埋漫漫流沙,成为史海中的睡美人,艳遇,也许会在一场黑沙暴之后,也许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公主,风流倜傥的王子。文友们兴高采烈地纷纷举起相机、手机,用考古的眼光,抓拍每一个古建筑、每一寸土地的细节,润色诗与远方和淳朴的初心。

 站在这旷野里,我佛仿呵到了金塔寺的晨钟幕鼓,木鱼声声;青山寺的云崖水暖,惊涛拍岸。来这儿之前,我们曾在榆树观逗留片刻,在那棵古榆的枝繁叶茂中寻道,在一口古井里垂钓西汉,而这会儿伫倚危楼风细的古城,才真正领略到历史的浩瀚,博大,精细。

  我曾经在细雨中,撑一把油纸伞,着一袭白衣,走遍古城的大小角落;去领略古代艺术,去看那木制的阁楼、气势恢宏的城门、店铺的手绢、胭脂和团扇;去听说书人讲述传奇的故事;去尝酒肆淳淳的美酒。街上商贩叫卖,马蹄哒哒;阁楼闲人品茗对弈,论诗作画;烟花巷陌,琵琶续续相弹,歌舞不断;十里长亭,灞桥柳岸,送别之人泪湿衣衫。这是江南的小家碧玉,而今游览在此,大漠深处的会水古城,只有“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只有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出塞复入塞,处处黄芦草。从来幽并客,皆向沙场老。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的边塞大家风范。

 时间过得飞快,不觉已太阳西斜,肚子也咕咕叫个不停,文友们在一座角墩的背阴处席地而坐,拿出从文友胡发莲家中带出的饭菜,摆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我抬头,看见一只秃鹰盘旋在古城上空,它在寻觅古城堡最美最古老的乡愁。

    2018/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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