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主任
陈九二
湘东樟树乡，是以盛产樟树而得名，樟树村至今还有一棵5人都抱不完的大樟树。
樟树乡地域辽阔，是省内两个县和赣西两个县的交界地，也是革命老区。樟树乡有15个村，都在山上，树林除了有樟树，还有本村特产树，产樟树的叫樟树村，产枫树的叫枫树村，产柳树的叫柳树村，这里村名很好记下。乡政府在山上小集市上。乡政府的房子都是原区政府留下的老房子，人民公社时新建了一栋会堂，兼做电影院。山区经济不发达，人民生活水平也不蛮高，各项基础设建设也缓慢，乡政府经济自然不活跃，乡干部待遇也就差些。21个乡干部是根据县里条条框框配备的，一人管一条线一个框框，只是现在的形势不同，工作任务不同，工作量也就不一样了。农村工作不如机关工作，固定，有秩序，有作息时间，农村工作就没有这样了，农村工作包罗万象，很繁杂，天天有新情况，有新任务。樟树乡妇女主任苏兰玉是新来的，也就她带来一串串的新故事。
1
2005年春月的一个晚上，樟树乡政府会议室里挤满了人，这个小小的会议室，虽然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但几经粉刷装饰，也能跟上形势，别出心裁精致设计，堂壁生辉，主席台上插上几把国旗，白炽灯光照射，很是严肃雄壮，会议室摆的都是滕椅，本地编织，坐着也很舒适。
乡党委书记刘仁义，乡长郑大明，人大主席胡正光走上主席台。乡长宣布开会，刘书记讲话，刘书记倒是个不拖泥带水说话很干脆的人，他说今晚会议是2005年第一次会议，两个议程，一是欢迎新来的妇女主任苏兰玉同志来我乡工作，苏主任站起来，给大家认识认识，哇，好漂亮呀！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白净肌肤，樱桃小嘴，就像醴陵瓷城出产的瓷娃娃，逗人喜爱。人们倾听刘书记介绍：苏兰玉，23岁，省师大本科毕业，应聘在城关小学任教，去年冬，县人事局县委组织部考试录用国家公务员，今春来樟树乡工作，任妇女主任。大家欢迎！乡干部鼓掌，掌声响彻会议室。
刘书记讲第二个议程，乡干部仍在原村办点，制订规划，三年要改变村里面貌，增加农民收入。安排苏兰玉在樟树村办点，布置当前工作，散会了。
苏兰玉这晚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书记、乡长和乡干部的脸孔在她脑海里掠去，她似乎看不懂，但不管怎样，从今天起要和他们一起工作，这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她走上了公务员的新岗位，父亲原来也是人民教师，一中校长，副县长到县人大主任。一步一个脚印地变化。母亲教一辈子书，一中的语文教师。父母诲诲教导自己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她想有用的人才是什么？现在和乡干部们在农村基层工作，能不能做个有用的人才呢？她弄不懂。夜深人静，周围村民的公鸡打鸣了，她却模模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中。
鸟儿在前面梧桐树村背后竹林里叽叽喳喳地叫，苏兰玉没被鸟儿吵醒，却被一阵铃声吵醒了，住在她旁边的计生专干赵红叩门叫道：“苏主任，吃早饭了！”
乡政府和学校不同，没有严格的作息时间，没有早起床，没有早操。一天只有食堂发出三次就餐铃声。苏兰玉生怕迟到急忙梳洗一下，到食堂吃面条去，刘书记吃完从食堂出来对她说：“苏主任，今天县里领导来，不能送你到樟树村去，就让王青山副乡长带你去。他在樟树村附近办点，行么？”苏兰玉笑笑说：“行，谢谢书记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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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玉背了一只精致的小包，坐在王青山副乡长摩托后面，乡里只有一辆小车，大多是书记乡长用，乡干部都配备摩托方便下村，他们爬山越岭，拐弯抹角，樟树村离乡政府不过十四五里，二十多分钟也就到了。苏兰玉抬眼看看樟树村那古老樟树，确实很大很老，苏兰玉在城里长大，山山坡坡、花花草草倒是感觉很新鲜，山村好风光啊！
当他们跨过左江冲头进入樟树村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一群野猪围住了，苏兰玉从未见这山上的野猪，问王副乡长说：“樟树村的牲猪小孩看在田坚吗？”王副乡长抬眼望去，惊慌说：“糟了，是野猪，快去救人！”他停下摩托，苏兰玉听到救人，急忙跳下来朝野猪群冲去，王副乡长忙喊道：“苏主任，你不能去，危险！”王副乡长靠稳摩托，捡一根树枝追过去。野猪见苏兰玉冲过去，一点也不惊慌，一只野猪还向她奔去，把她撞倒在田里，反过来咬她时，一个年青人冲来用竹杆把野猪抽打一下，野猪受惊后步步往后退，年青人再抽打一下，野猪向左边跑了，王副乡长把苏兰玉扶起，向野猪发起进攻，野猪遭到突然袭击，昏头转向，不知进攻，只好向山坡上逃去。苏兰玉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吓得脸铁青，她问那年青姓甚名谁，年青人说：“我叫吴玉根，养鸭人！”王副乡长和苏兰玉向他致谢，他笑笑说：“区区小事，不用谢，你们也好大胆子，好得是一只公猪和野猪崽啊！”
王副乡长把苏兰玉送到樟树村党支部书记吴这本家里，介绍说：“这是乡里妇女主任苏兰玉，到你们村来办点，请多支持多关照……”。
吴书记笑着说：“欢迎苏主任来我们村指导工作，多多帮助我们村，早日脱贫致富……。”
王副乡长见到苏兰玉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本来很想留在樟树村吃中午饭，多陪陪苏兰玉，但昨晚就电话通知梓树村村干部说他上午到，只好恋恋不舍地走了。临走时，苏兰玉对他说：“王乡长，回乡时，接我一同回，行么？”苏兰玉知道十几里山里走走也够累，还有野猪豺狼出没，心里也有些疙瘩。王副乡长听了心里倒是乐滋滋的，高兴地答道：“放心，不会把美丽的公主丢掉！”
吴书记听了苏兰玉传达乡党委、乡政府当前工作，招商引资办企业，落实计划生育责任，制定三年计划，如何改变村里面貌。形势变了，农村工作任务也变了。原来乡镇干部为了农业税、屠宰税、特产税上交提留在村里滚爬，忙得不亦乐乎，现在国家取消了这些税款，农民种田，还给各种补贴费，乡镇干部在农村工作 重点转移到招商引资办企业，调整产业结构，发展各项养殖业，促进农民致富，增加农民收入，改变农村面貌。
一会儿，村主任进来了，吴书记介绍说：“这是乡妇女主任苏兰玉，来我们村办点。他是村主任吴天保。”
村主任笑笑握着她的手说：“苏主任，我以为是吴书记家来走亲戚的小女孩呢！”苏兰玉笑笑说：“吴主任，我23岁了，不小了啊！”
吴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年青人，身体很结实，也是个很精明的人，比吴书记小一辈，说话很有讲究，他们说话间，村妇女主任来了。吴书记又介绍说：“这是乡妇女主任苏兰玉，这是村妇女主任李桂香，比你大两岁。你们一条线的，今后多帮助！”
说了一阵话以后，吴书记说：“李主任，你说安排一下伙食，正月大年热闹些，苏主任又是第一次来，村支两委干部陪陪，下午再谈工作！”
李主任笑笑说：“遵命！”李主任名叫李桂香，是外村嫁进来了，高中毕业后务农的。她丈夫也是和吴书记一个组，第一组，也就在进樟树村左边第一个山冲。
村里财政不宽裕，也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乡里干部来村就餐，村里出线，每人每天15元为伙食标准，县干部来村每人每天20元伙食标准，当然，书记乡长和县领导来村还有个灵活性。一般都是在村妇女主任家办伙食，李桂香炒得一手好菜，吃过她炒菜的干部，都夸炒得好。乡干部来村大多是不在村里住宿，苏主任初来咋到，又没骑摩托车，看来非住下不可，吴书记叮嘱李主任整好床铺，李主任家房屋也很宽敞，陪嫁的床上用品也不少，便满口应承。其实，她心里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说话又和气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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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香做了一桌子菜，手艺确实不错，苏兰玉和支村委干部们吃得很开心，村干部看在是大年正月图个热闹，才一起陪吃一餐饭。往时都是那条线干部来村，分管的村干部一个人陪，村民们都说廉洁好。
在研究当前工作时，苏兰玉听得很仔细，记得也祥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参加农村村委会党支部会议。自己虽然在省师大读书时入了党，但对党的工作很陌生。她传达了乡党委对当前农村工作，特别提出制订三年发展规划，其他也不知说什么了，只好听村干部的。樟树村村支两委一共只有四个人，支部书记吴这本，村主任吴天保，妇女主任李桂香，兼任计划生育专干和村出纳，副书记吴志兵，兼任秘书会计活保调解。
吴书记首先介绍村里的基本情况，560户，2100多人口，2300亩水田。7个村民组，分布在7个小山冲，从进村左边一组排起，到右边出村为第七组，全村是个马鞍形。全村32个党员，三分之二是老年人，村里近几年，青壮年几乎都外出打工，留下的是老年人和有孩子牵挂的妇女，村里要搞个什么工程也都很困难，农业生产上，农田原来都种两季。现在一半以上改为种一季稻了。吴书记叹了口气说：“苏主任，你说我们村这个三年规划怎样做呀！”吴主任帮腔说：“是呀，一个这样的穷村，办不成什么企业，还谈得上招商引资，谁来山冲啊！”吴书记说：“既然乡里统一布置了，也不能让苏主任为难，苏主任初搞农村工作，一切要听从乡党委的，志兵，你就做一份三年发展规划吧，根据我们村实际情况，从山上多做点文章！”
吴志兵笑笑点了点头说：“行！”吴志兵高中毕业后又当了三年兵，也只有三十多岁，有雷厉风行的作风，说干就干，他就到办公室写规划。
不到一个小时，会就散了，苏兰玉看时间还早，便要李桂香陪她去走走看看。他们来到四组和五组交界的山冲里，有许多人在那里争吵，苏兰玉问李桂香：“那里的人在争吵什么呀？”李桂香说：“不知道，去看看吧！”
他们两人从山冲爬上山坡，才知道山坡上放着一具棺材，棺材里显然装的是死人，争吵的是四组和五组的村民。苏兰玉好奇地问：“为什么吵争得这么厉害呀？”
村民们不知她是什么人，只以为她是李桂香的亲属，所以谁也不告诉她。李桂香介绍说：“她是乡妇女主任苏兰玉！”第四组组长半信半疑地走近说：“苏主任，你看，埋人的坑都挖好了，五组的人就是不准埋：”四组长显得无可奈何。五组长忙说：“苏主任，你不知道，这块山坡是我们五组的呀！”四组长说：“这山坡是你们的，我们承认，但是这山坡上的旱土是四组人在大跃进时就在耕作呀！”苏兰玉年青，她也不知大跃进是什么，也没经历过山林定权发证，也不懂管皮不管骨，管骨不管皮的问题，便问李桂香怎么办？李桂香也不知怎样处理，也不好作声。苏兰玉心想，这也是农村工作呀，见困难不能逃避啊！她说：“两位组长，我看这样行不行？人家死了人，总是要埋的，现在坑都挖好了，就给埋了吧！农村人都信点古，不好再挖第二个坑了，你们说是不是！”五组长说：“苏主任，不行啊！怕以后把这块山坡占住了！”苏兰玉说：“不会吧，以后你们组死了人，就埋在他们那块山坡上，那山坡是四组的，旱土也是你们在耕种，这就拉平了呀！”五组长连忙呸呸地，苏兰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望你们死人，而是互相调剂，行不行！”
两个组长都不作声，李主任说：“两位组长，苏主任初来咋到，说得很有道理，你们就依了吧！”苏兰玉说：“互相谅解吧，寸土都归皇上管，埋个人不就那么点点土地，以后再不这样了！”
死者的家人，向苏兰玉跪着谢恩，又向五组长跪着，五组长也只好默默依了，人们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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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村地形很特别，象个大马鞍，七个组象七个小马鞍，围在大马鞍上，村民居住说散也散，每个组的村民都围在小马鞭上。七个小马鞍形里都有一座小Ⅱ水库，水库都是农业学大寨运动时兴修的，大马鞍边有一条公路绕着，小马鞍形有公路，围着水库绕着，村民的房子大多在公路边水库下边，也算整齐，用水也方便。村中有一条大的排水圳，进出的公路依傍排水圳。苏兰玉看了看山上和山下，农业学大寨改变了农村山山水水，有功绩啊！
七个小山冲的屋场前后，都是樟树，一片绿油油，从外面看是见不到房子的，李桂香告诉她，这些樟树是大跃进时大炼钢铁砍倒老樟后栽的新樟树，山上栽了不少杉树。但也不少松树，森林归村民组所有，水库归村里所有，水库里的水是用不完的。
苏兰玉边走边看，对樟树村有了第一印象。知道吴书记和李主任在第一组，村主任和村部在第三组，秘书会计在第六组，她们来到第七组，她收到眼里的是，大多还是旧房屋，新房屋不多，她想这倒是和农民的生活水平有关啊！第七组水库旁边有一座长棚，苏兰玉好奇地问：“水库里搭座大栅干什么？”李桂香说：“鸭棚！”苏兰玉说：“去看看！”
她们来到鸭棚，一群鸭子在水库里自由自在地游玩，鸭主正要来开栏门，苏兰玉见了，笑笑说：“那天上午还未谢你呀！”“不用谢，区区小事！”李桂香问谢什么，苏兰玉把碰到一群野猪告诉了她。苏兰玉说：“你是养鸭专业户？”“养了点鸭，谈不上专业户！”李桂香介绍说：“这是乡妇女主任苏兰玉，他叫吴玉根。”苏兰玉问道：“你养了多久的鸭，现在有多少只？”吴玉根说：“去年才开始，去年养有四批鸭，每批2000多只，水库里几百只都是蛋鸭！”苏兰玉向：“是些什么品种鸭？”吴玉根说：“有北京鸭，樱桃谷鸭，板鸭，本地土鸭等等！”苏兰玉很感兴趣，又问：“你是从那里学来的养鸭技术？”吴玉根告诉她，他是前年省农大本科毕业，学畜牧的，学了些养鸭技术，毕业后又到江西大和拜师学艺，去年五月开始自己养鸭，今年过了正月，天气转暖就去江西进鸭崽。苏兰玉说：“鸭还要分批养吗？”吴玉根又告诉她：“樱桃谷鸭是新品种，40多天就出栏，大的长到7斤，小的也有3斤多，所以要分批养，一年能养六批。”苏兰玉说：“养一批鸭能赚多少钱？”吴玉根告诉她：“每只鸭平均作4斤重，除出鸭崽成本，饲料和稻谷费，每只能得纯收2.5元。
苏兰玉笑笑说：“你为什么一批只养2000多只鸭，不养1万只呢？”吴玉根也笑笑说：“苏主任，你说的倒是轻松，象我这样一个农村人，那有钱啊？从大和进鸭崽每只1元钱，饲料和稻谷都要钱，没有面子信用社又贷不到款，难啊，只有小打小闹啊！”在当今社会，这话又很现实。苏兰玉又问：“你的鸭销往何地？”吴玉根说：“销售不成问题，当地销售部分，其他全部送大和烤鸭厂，有多少收多少。苏兰玉边问边记在日记本上。她又要吴玉根算了算，一批养1万只鸭，鸭崽，饲料要多少成本，具体又算到每只鸭从小到出栏要吃多少饲料，问得仔细，吴玉根也一一告诉她，毫无保留，苏兰玉对这个比她只大一岁的年青人肃然起敬，心里也就萌发一种说不出的情感。
李桂香见天色不早了，催她回家，苏兰玉有些恋恋不舍，又问：“是不是发展，扩大规模？”吴玉根笑笑说：“只要有本钱，完全可以发展扩大，因为我们村有七座水库，是很好的有利条件！”苏兰玉听了心里乐滋滋的说：“如果我能为你争取贷到款，你打算怎样？”吴玉根笑笑说：“谢天谢地……”。
苏兰玉回到李桂香家，吃了晚饭，她就去找吴书记，吴书记把村里三年发展规划递给她说：“三年规划是做出来了，你可以向刘书记交差了！”苏兰玉接过来看了看，然后说：“吴书记，我想再加上一条，发展养鸭事业！”吴书记惊讶问：“养鸭也能纳入规划？”苏兰玉说：“能，发展培植专业户呀！”吴书记说：“你是说七组吴玉根养鸭？”苏兰玉说：“是啊！”苏兰玉把她所想的和盘托出，并算得具体，全村七座水库，一年至少能养六批鸭，每批1万只，也能养40多万只，每只鸭赚2.5元，一年可赚百万呀！
吴书记说：“好是好，不过他家很穷，读农大时就借债，去年养鸭又借本钱，至今不知还了欠债没有，我们村没有企业收入，只有七座水库承包给村民养鱼租金2.1万元；供村里开支还不够，真是无能为力啊！”苏兰玉说：“钱的问题，我向乡里和县里反映，只要你同意把水库让给他养鸭就行了！”
吴书记说：“行呀，养鸭对养鱼又没什么防碍，鸭屎还可以喂鱼，养鱼户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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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了早饭，王青山副乡长来了，他自然忘不了苏兰玉，下午乡政府要碰头，看看三年规划，便把苏兰玉带回乡。
下午召开乡干部会议，汇款下乡工作情况，乡领导和乡干部们一个个说得头头是道，三年规划做得很宏伟，目标远大，步骤紧凑，措施得力，逻辑性强，苏兰玉想发言可话到嘴边又缩回了，录用公务员时，面试对答如流，今天怎么了？刘书记点名要她发言，她面红耳赤，象苹果似的，事先准备的开场白，一句也说不上，她只好开门见山地说：“樟树村的情况有所不同，三年规划没有那宏观远大，只是在原基础上稳步发展，不过，樟树村有个特点，有七座小Ⅱ型水库，是养鸭的自然天堂，很有发展前途，第七组有个吴玉根，今年24岁，省农大畜牧本科毕业，没有外出谋职业，去年养了四批鸭，每批两千多只，平均每只纯收2元多。我想帮他发展养鸭，也可发动家家户户养鸭，增加农民收入。吴玉根想建孵鸭崽场，想一年养上50万只鸭，可苦于没成本。”
刘书记对苏兰玉的发言很感兴趣，很新鲜！乡干部们也听得仔细，对照自己的工作有差距，没有深入基层，只是历行公务。要村里做规划，自己拿回规划交差就完事了。也有的认为她是初来咋到，作古正经，时间长了，还不是老油条！刘书记放下笔，说：“这是个好苗头，苏主任，你的意思是帮他发展养鸭，把七座水库全利用，一年养上六批鸭，每批养上7万只，是不是？”
苏兰玉说：“是！”
刘书记说：“很好！吴玉根养的是什么品种鸭？”
苏兰玉说：“樱桃谷鸭，北京鸭，板鸭，本地土鸭等十来种鸭。”
刘书记说：“40万只鸭，需要多少成本？”
苏兰玉打开她的日记本，理了一下短发，作了祥细汇报，鸭崽从外地进购，每只成本1元，45天计算出栏，需饲料稻谷成本4元，预防药品等等1元，共6元，加上建鸭棚等需资金50万元。不过，周转很快。
刘书记问：“养这么多鸭，销售呢？”
苏兰玉说：“销售没问题，他和大和那边签订合同，那里建了烤鸭厂，供全国各大城市销售。”
刘书记说：“在樟树村建个孵化鸭场，免得这里鸭蛋送那里，又从那里进鸭崽呀！”
苏兰玉说：“这倒没想过。”
刘书记说：“明天再去和他商量商量！”
苏兰玉笑笑说：“好！”
刘书记用赞扬的口气说：“同志们，苏兰玉是个新干部，敢于发现，敢于设想，培植典型，这种精神可佳！本来她第一次下村，什么经验也没有，村里吴书记反映她敢说敢干，帮村里处理了四组和五组安葬人的纠纷，樟树村和其他村一样，大部分劳力外出了，留下的是老人和有孩子牵连的妇女，我们乡3万多人口，外出就有8000多人，现在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助这些人在家里调整产业结构，发展多种经营，发展专业户。希望我们乡干部在新的形势下，在国家取消了各项税款有利条件下，都要帮村里办几件实事，为农民增加收入，帮助农民致富！”
刘书记这番话，说到乡干部们心坎上，个个为村里办实事想着，最后，郑乡长说：“明天双休日，留值班的值班，苏主任明天和我们一起去樟树村吴玉根家定下养鸭的事，其他休双休日，散会！”
散会后，大多乡干部骑摩托回家，年岁大点的坐车，乡政府就在公路边上，私人的中马车又多，方便极了。值班的四个人，苏兰玉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洗了澡洗完衣服，天就黑了。第一次下村，虽然有些辛苦，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她体会到城市和农村的差别。睡在床上，她满脑子是吴玉根的鸭群和吴玉根的忠厚形象。吴玉根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聪明灵活，完全可以在外谋一份理想的职业，享受城里现代年青人的快乐，而他确选择了在家养鸭这项辛勤而又劳累的工作，想来想去，她认为吴玉根的选择是对的，是有发展前途的事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