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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晒晒 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天，一天之中有两个人去拜见大作家贾平凹。 第一个是他的老乡刘欢实。刘欢实在家收破烂，种地，把南山的桦树锯成40公分长短，然后用篾刀劈成一指头厚的板材卖，日子过得恓惶。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还没讨到老婆。作为发小的贾平凹，此时在文坛有了很大的声名，一部《废都》，洛阳纸贵了。 刘欢实去的时候，把二厘地的红萝卜挖了，用水洗干净了，挑选了一番，装进了一个蛇皮袋子。坐了一路的车，打问了一路，在五味巷找到了平凹的住处。 他见了平凹后，双手像卡箍一样抱住对方的肩膀，鼻一把泪一把的，说开了，说自己的人生如何不得意，自己如何努力，社会如何不公等等。贾平凹听了，说，“你过得不好，我心里也不安然啊。我给你想办法。”（后来，贾平凹写了一本小说叫《欢实》，是专门为这个老乡做的广告。） 刘欢实知道自己来对了，就随和开来，咧开嘴说道：“你咋住在13层嘛，13这个数字不好，整日和鬼神打交道呢。我看你太瘦，给你带来了自己种的小人参。你补一下，啥时候和我一样高大威猛就好啦。” 平凹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还真是说对了。我整日不是见鬼，就是见神，很烦。”顺手拿起一个萝卜咬了一口，脆格生生的，说了一句，“好吃！” 刘欢实回家后，四处给人说，“老贾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他还吃了我的小人参哩。”县电视台记者听到了，跑到欢实的家里，为此作了一个专题“贾平凹喜欢吃棣花老家的红萝卜”。省上的新闻媒体看到了加以报道，平凹家乡的红萝卜一下子卖了个精光。 刘欢实受到了启发，所有的地里都种了红萝卜。还注册了商标“欢实”。别人一斤一元，他一个一元。还拿出平凹和他的合影说，这是大作家吃过的，是无污染的原创。 三年后，刘欢实通过自己的努力，勤劳致富，娶到了纸坊沟一个漂亮的老婆，也成了棣花民间名人。 下午去的那个人是一个叫魏人舟的厅长。他见了贾平凹后，说了两句官话，然后把腋下的那个黑提包拉开了，像孔乙己一样在桌子上排开了九摞大钱。 “我想给北京一个朋友求一幅字。价钱你随便开。” “好么。你想要哪几个字？”贾平凹摊开一张纸，开始缓缓地研磨着墨碇。 “是这几个字：木不离水，水不流舟；官比尧舜，无欲无求。” 贾平凹听了，笑笑地说：“这句话里，还有你的名字哩。”不多时，就写好了字。待客人要走时，他用一把扫帚把钱扫进了垃圾筐，然后嘟嚷了一句“事多”。 八年后，这幅字挂在交通部赵部长家的墙壁上。赵部长落马了，牵扯出了魏人舟，魏也跟着倒霉了。 话说棣花河南边有一山，叫笔架山。山上有一个叫二能的神觉得庙小，香火总不见旺盛。得知刘欢实去了一趟贾平凹家，有了巨大的成功，他便幻化成一个20岁左右的美女，去了贾宅。 二能扭扭捏捏的，和贾平凹握了手，贾平凹知道这不是一个真的姑娘。对方的手是很细腻，却没有一点温度，而且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就问，“你来有啥事嘛？” “我常常为这个苦恼，求大作家给解答一下：如何才能得到人们的颂扬？让大家仰望你？” “这个容易。你先坐下来看。”贾平凹板着脸，淡淡地说。 二能本来都坐下去了，又站了起来，恼火地说：“我刚才就坐下着。你让我坐二次嘛？戏弄我啊？” “嘿嘿！这个坐，是说你回家后静坐。你咋理解不了人话呢！” 二能心里反驳了一句：“我本来就不是人。”看到贾平凹递过来的水杯，吓得害怕自己的泥身子花了，赶紧说了好句“谢谢”，一摇三晃地走了。 二能回到小庙后，静坐在蒲团上，苦思冥想。他看到进来烧香献祭的人，多数都衣衫不整，脸带菜色。时间久了，他的心里有了悲伤，怜悯。觉得自己真的能化解他们的哀愁该多好！而要做到这些，就需要自己苦学本领，法力增强。 十二年过去了，这个庙渐渐有了规模，进供求拜的人越来越多，二能却再没笑过。 丹江下游有一个叫丹凤晒晒的网络写手，有次和郭世斌老师攀爬笔架山，见到了这个不会笑的二能的神像。听了贾平凹和他交流的故事后，很是神往，很想见一面。十年后，丹凤晒晒向贾平凹先生讨问当年的事，“同样是三个人，都有求于你，为何你给出的结果却不一样呢？” 贾平凹听了，像一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 “一个人能成多大气候，是有他的勤奋，本能在里面。木匠是拿斧头的，农夫是扛䦆把的。赌徒的骨子里就是有赌一把，说不定能赢的想法。我们不能强迫一个人去干他不喜欢的事，但是给了一粒包谷或者大豆，好的土壤，雨水，肥料后，庄稼会长得更好。人也是这样，不是你不能，是你要能。” 我明白了。魏人舟之流是一颗颗浑圆的大豆，但是没有遇到好的生存环境，所以，他会失败。 “错。这颗大豆有了虫眼，干瘪，还是不能伸出地面的。”贾平凹板起了脸，说道。 责任编辑 刘文光 发稿编辑 第一流 投稿用稿规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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