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菊 上军校时,周末随战友去公园游玩,看见许多人拿着简易鱼竿钓金鱼。我这个自穿开裆裤时便嗜钓如命的南方小子,自然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尽管几年没摸鱼竿,但5分钟里竟也钓了两条金鱼。那一刻,兴奋的心情如涨满的潮水。回校的路上,战友说,这两条鱼怎么办?我说当然是拿回去养着。战友摸着我的头问有没有搞错,被教员发现你可“死定”了。想到严明的军纪。我一下子清醒了。扔掉!战友毫不犹豫地说。那怎么行?我尖叫着摇头。两条小小的金鱼难住了两个青春激荡的年轻人。一番激烈的思想交锋,还是把鱼带回了学校,养在自己喝水的茶缸里。谁知,一个星期后,两条小生命因为我一个小小的疏忽而终结了。那天课间回宿舍打墨水,一不小心,墨水瓶盖掉进了养鱼的茶缸。当时没发现,加之上课铃响便匆匆回到教室,等下课回来,一缸黑水里,两条鱼已气绝而亡。 前些天,单位通信员小王不知从哪儿逮回一只小布谷鸟。小鸟还没有完全学会飞翔,却很通人性,把它抛起来,无论如何也要飞到你的头上或身上。我央求小王把鸟送给我,小王不肯,说离香港回归不几天了,要等到五星红旗飞扬在香港上空的那一刻把它放飞。这是只“回归鸟”,怎能送你呢?我不死心,死磨硬缠,小王终于同意了。他再三叮咛,小鸟最喜欢吃苍蝇,有空抓苍蝇喂它,我拍了胸脯,他才恋恋不舍地把鸟送给我。下午上班前,我给小鸟喂了些小米,并拿书做苍蝇拍,上窜下跳,好一番折腾才将屋里唯一一只苍蝇捕获。谁知,这竟是小鸟的最后一顿午餐。下午下班回来,小鸟躺在地上死了。这可怜的小生命,仅仅在我给他营造的牢笼里呆了半天。事后一想,夺去它生命的正是那只苍蝇。因为天热蚊虫多,为了灭蚊,我在屋里喷了“灭害灵”,那只苍蝇也一定中了毒,只不过毒性来不及发作,便被我捕获,成了小鸟的“夺命餐”。 动物的生命如此脆弱和难以设防,自然界的主宰——人类亦然。 去年春节回老家探亲,接到儿时好友的结婚请柬。婚礼极尽华丽,仅迎亲的小车便有10辆。那天我十分高兴,好友更是热情,入伍到北方军营一去7年,其间我难得回乡,即便回乡,他也要忙他的生意,能像今天在一起的时候少得可怜。因了这份好心情和大喜事,酒桌上他和客人频频举杯。我是不胜酒力。几杯下去晕头转向,便起身告辞。跌跌碰碰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就人事不省。醒来时,父母和奶奶正满脸焦灼坐在床边。奶奶说,你这孩子,怎么喝那么多?我和你父母都吓坏了,又是找医生为你输液,又是掐人中,总算醒了:头疼欲裂,胃肠翻江倒海,那一刻,我对自己说.今后再也不喝酒了。 第二天一早,却传来噩耗,好友酒后一醉从此不醒。饭也顾不上吃,便直奔好友家。昨天还是宾客满堂,笑语不绝的新房,如今却是冷清凄绝,一袭黑纱围挂在好友西装革履、满脸灿烂的遗照上。新娘木然呆坐床边,泪已淌尽了。我走过去,轻轻揽过这位儿时好友的新娘,亦是我儿时同学的昨夜新娘,任她伏在我的肩头嚎啕大哭。 半月前的一个上午,郭股长问我,你知不知道有个叫赵健的兵?我说不知道。他说就是那个篮球打得挺好,白胖白胖的小家伙。噢,是他呀,想起来了。怎么啦?股长说不咋,昨天他突发心脏病,在送医院途中死了。真是想不到,那么健壮的小伙子,才18岁呀!生命怎么如此脆弱呢?听着股长的叹息,我顿时哑然。眼前浮现出那个白自胖胖的小家伙,在高大身材组成的人墙里,灵活如条泥鳅,还不时投出外围的三分好球…… 是啊,生命怎会如此脆弱呢?那两条金鱼和那只小布谷鸟的凄惨结局,好友新婚的悲剧,以及小战士心脏病发作后的猝然故去,我们谁能预知生命的琴弦会在哪一个音符上嘎然定格,顿成绝响?动物也好,自然的主宰人类也罢,从来到世界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在不长的生命之河里,总会有那么多的不可知等待着:疾病、天灾、人祸,以及战争中残酷的杀戮。所有这一切,使你来不及去认真思索生命是华美还是悲怆。 生命如此脆弱,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善待它?学会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善待世间的每一个生命,鱼儿、小鸟、爬虫。因为,生命是脆弱的,也是美好的。 责任编辑 靖春霖 发稿编辑 第一流 投稿用稿规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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