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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记忆 ‖004】田康——《永远的亲人(4)》

 六盘山诗文 2020-08-26


           六盘山诗文——红色记忆(3)


远方的亲人
 ‖ 田 康



血洒西江大旱岭:眼看全国就要解放,
这种仗再不捞着打,以后就越来越少啦!


淮海战役后,七十九团开往河南周口整训,准备渡江战役。1949年2月,番号改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四十五师(原二十七旅)第一三三团。部队打过长江,一路摧枯拉朽、风卷残云,直插浙赣线,打过江西上饶,直到福建崇安。
9月,第四十五师作为十五军的先头部队,由江西安福南下参加广东战役。田耕带领一三三团和友邻部队一起连克广东南雄和始兴,一举攻占韶关,解放英德。接着又参加广西战役。11月26日,第一三三团占领丹竹坑、大旱岭一线阵地,准备配合友邻部队同时向白崇禧第七军发起总攻。
这天,田耕一个营一个营地进行动员,命令炊事班都要带着手榴弹,要让白崇禧知道我军的厉害。和团长任应检查完各营工事后,天幕已经拉上了。后来在二营阵地的山背后找到一户人家,要了些稻草打了个地铺。两人各用一件大衣,互相盖着脚,就打通腿躺下了。警卫员过意不去,要找老乡借被子,被田耕拦下了。
不知为何,这天晚上,滔滔不绝地谈了好多话,好像要把一生的话一下子说完。从1943年整风队学习的时候一起打通腿说起,说到调到一个团工作的喜悦,再说到眼前的战斗……说着说着,田耕的老脾气又上来了,他忽然坐了起来:“哎,老任,这回可该我带突击队了!”
任应说:“那怎么行?政委同志,冲锋陷阵是我团长的事儿,你别到别人碗里抢饭好不好?”
“好饭大家都尝点哇,啊!”田耕幽默地回了一句,掏出一根烟给任应,自己也点了一根,“说真格的,眼看全国就要解放,这仗再不打,今后就越来越少了。你老兄既然是团长,就麻烦多指挥指挥全局哇!”不等任应回话,他就不容商量地结束了谈话:“我看就这么定了,我到一营,啊!”
任应深知这位政委的脾气,他做起政治工作,细致得像个老妈妈;打起仗来,却像长坂坡的赵子龙,哪里有困难,哪里最危险,他就在哪里。
次日下午三时,全线总攻开始。田耕带着警卫员先赶到二营阵地,嘱咐营长刘德林注意压制敌人侧翼火力,就回到一营。待总攻一开始,就带着一营像刀子一样插进了敌人阵地。当时,敌人还占据着一些山头,部队三面受敌。二连刚突破一个山头,田耕就到了二连。连长王在帮汇报,敌人的火力压得我们上不去,连配属的重机枪还没有运动上来,建议等重机枪到位再组织进攻。田耕说了四个字:“越快越好!”看二连已经布置好,就带着警卫员去别处察看,走下十多米,发现敌人机枪火力压制部队,我军几个同志中弹倒下。见此情况,田耕怒不可遏,抢过警卫员的步枪立姿向敌人还击,正当他打哑敌人一挺机枪,寻找第二个火力点时,一颗树后射来一颗子弹,正中田耕胸部。——我的二祖爷轰然倒地,身躯震动了整个一一三团,震动了整个西江大旱岭。


后  记


是的,田耕,是我的二祖爷,也就是我曾祖父的弟弟。然而,我来到这个世界上30年,竟然有28年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我知道他,得感谢国家设立的“烈士纪念日”。2014年9月30日,晋城市举办网上公祭烈士活动,我看到了官庄村,继而看到了田耕,进而遍访家族,查阅资料,知道了在远方、在江南的红土地下,长眠着一位我的长辈。二祖爷牺牲后,一一三团全体指战员在一个大坝里集合,“坚决消灭白崇禧残匪”、“为政委报仇”的喊杀声震动山河、响彻云天。
据查,二祖爷现在葬在广东省高州烈士陵园,陵园内还有朱也赤、黄载源、梁宏道、梁德玉等200多名革命前辈。
在28岁的那年,我找到了远方的亲人,我是幸运的。然而,有多少人,没有找到远方的亲人呢?有多少烈士,他们的故事是不为后人所知的呢?单从高平来看,烈士就何其多也。有名的、无名的,登记在册的、无法统计的,战死的、失踪的,死在上党战役的、死在临汾战役的、死在淮海战役的,死在山东的、死在云南的、甚至死在朝鲜的……他们的子孙后代可曾知道自己有一位亲人在远方没有回来?而放眼山西、放眼全国,在伟大的革命征程中付出自己生命的人,那些有名烈士,那些无名英雄,浩如星辰。他们是民族的英雄,他们为新中国付出了一切,他们理应被后世铭记,但他们却转身把自己埋在了历史的烟尘之中。他们不被世人知道,甚至不被家人知道。
然而,作为后人,我们绝不能遗忘他们,我们有义务铭记他们。铭记那些他们在烈火硝烟中写下的壮丽诗篇,铭记他们在地下电波中弹奏的红色交响,铭记他们镌刻在革命丰碑上的血色浪漫!忽然想起穆旦的几句诗:
静静的,在那被遗忘的山坡上
还下着密雨,还吹着细风,
没有人知道历史曾在此走过,
留下了英灵化入树干而滋生。
是啊,在艰苦卓绝的战争年代,有多少英雄悄然离去,永远留在了他乡;又有多少勇士溘然辞世,却没有留下姓名。他们的身躯和山风密雨混在一起,和着泥土长埋地下,长成了草,长成了树,进入树根化作琥珀,凝结成了永不消逝的精魂。或许他们从未想过要留下姓名,但我们后人,不能忘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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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胜利8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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