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口文化学科建设的一点思考当人们以群体的行为累积，形成一种有价值的习惯时，这种行为就可以称之为文化。西口文化无论是资源价值还是历史价值，都应当成为一门专业的文化学科。 ——作者题记
关于西口文化的研究，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内蒙古包头市以郑少如女士为首的一些学者们已潜心涉足多年，且成就斐然。2005年我在策划右玉生态建身旅游节时就倡导发起了首届“西口文化论坛”。论坛成果也已集结出版，忻州文化界的同仁们也重力推进西口文化的研究，应该不再陌生了。一个文化概念的提出有时是无意识的文字需要，但有时又是十分耐人琢磨的学术前导。历史上走西口的群体行为为我们留下了太多的解读不尽的话题，于是这个叫做西口的地方越来越引起人们的深深关注，尘封的历史在被钟情西口文化的学者们探索的目光一点点地剥离开来，面世的文明碎片被大家你一件我一件地分解。我常常想，面对西口文化博大的资源宝藏，我们虽然热情很高，但都像是一群古董收藏者，每个人手里都有价值不菲的珍宝，都有精辟的考证、深刻的评价、独到的感想一类的文墨华章，但写不出一部像样的考古研究报告，无法梳理出一段完整的历史影像，更难以创建起系统的文化体系。而这种盲人摸象的学术探讨年久日深，就越难回过头来把握全局，最后，可建西口文化大厦的资源就成了一片草庐民房。西口和西口文化也就终结在我们短命的热情里了。这种多少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时时撞击着我。于是，我想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西口文化学科建设的问题。 提出这个问题，理由有四： 一、 西口文化现象是中国历史发展的重要历程写照。 二、 西口文化不是孤立的文化创造，而是长期历史发展所诞生的文化结晶。 三、 西口文化的衍生和发展横跨社会学的各个领域。 四、 西口文化对当代社会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积极意义。 于是，西口和西口文化完全有理由建立一个完整的学科体系。 研究西口文化，我们目前有几个基本认识问题没有明确。 
代县商人在“走西口”运货途中 第一，西口文化是什么？西口文化在历史上的作用和地位是什么？ 没有认识论，就不会有方法论。因此，解决基本的认识问题，是如何确立西口文化定位的关键所在。目前我们关于西口文化的探讨还没有脱离地域的桎梏，大多停留在地域事件的探索上，我们缺乏立体时空的把握和体系规划，因此不可能形成影响历史服务时代的学术成果。如果从广义的西口文化即历史、军事、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地理、环境、民族学及人类学等领域去看待的话，西口文化所标志的是中国历史的影像里程。它的定义就应该是研究中国北方历史发展和变迁的社会科学体系。如果狭义地讲，因其地域性、传承性、变异性、关联性等特征的指向，西口文化可以定位为西口特色的民俗文化，所涉及的就是特定区域衣食住行、村落民居、信仰禁忌、岁时节令、风物掌故、手工技艺、社火游戏、地理形胜、生产贸易等。它的定义就应当是研究北方游牧民族和汉民族交融地区的地方文化风俗和文化人类学学科。 关于走西口，我们的思维多定位在民间行为上，而实际上它的缘起是国家行为，是国家意志的体现。这一点至少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开始了，两千多年来，这种民族争战与交融碰撞没有停息过。北方民族与中原民族之间的激烈交锋不仅形成了经济、政治、文化、风俗的融合，国家体制的改革与进步，也在体质人类学上形成了大规模、长时间的人种远系杂交，在中华民族人类繁衍上产生了不可估量的积极作用。北方人强健、勇猛、顽强的体魄和性格就是这样形成的。我们现在说的走西口是明清时期随着国家对外贸易的口岸开放所形成的大规模民间贸易和移民潮，在民间口头上形成的简约称谓。 中国文化史上有很多的文化体系，都有着独特的形象表征和意向表征，形成个性化的心理识别和视觉识别定义。比如远古的旧石器文化、新石器文化、青铜文化等。而史前文化的大概念下又有地域定义下的文化形态分类，如半坡文化、仰韶文化、龙山文化、河姆渡文化、许家窑文化、峙峪文化等。每一个文化类型都有特定的形态指向，这就是文化特色，而这些特色代表的不仅是造型风格，而是历史进步的形态。因此能称之为文化的人类行为，绝非是一般的生存状态体现，而是历史进步的积淀。 盛世兴文，文昌世兴。近年来的学科建设和发展为当代社会的发展注入了强劲的活力，多学科的社会文化体系，构建起了强盛的中华民族文化精神和价值核心。目前我国有敦煌学、徽州学和藏学三大区域学科文化。随着近年来对晋商文化的不断发掘和认识，西口文化的脉络框架与价值逐步清晰起来。就西口文化价值的体现，我们可以归纳以下几点： 一、西口文化的核心是开放与交流； 二、西口文化的演进手段是“武化”到“文化”的嬗变； 三、西口文化的目的是强盛国家发展经济； 四、西口文化体现了对整体产业的带动性； 五、西口文化建立了动态的经济发展和管理体系； 六、西口文化成为一个历史时期的社会象征； 七、西口文化是国家和民族意志的体现。 但从目前看，这些潜在的核心价值并没有被系统地总结和认识，还是个模糊概念，形象不明确，意向不清楚，体系不健全。 目前，按研究者各自的意识支配和功利目的，西口文化遗产只具备三种功能，一是把它当资源，二是把它当资料，三是把它当资产。更大的目标还没有看见。而这也正是我们整体启动西口文化学科体系的机遇和条件。基于上述理由，西口文化研究不应再是现在这样的态势，散兵游勇、零敲碎打、只言片语、盲人摸象，没有组织体系、没有实力队伍、没有专业指导、结果就像小煤窑开采大煤田，自己得不到大利益，还毁了大资源。它应该大大方方地走进社会主流学科的前台来，担负起更大的历史责任。研究西口文化的意义在于：探索和总结民族融合与国家形态的演变；探索战争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刺激因素；探索和研究西口移民的缘起于积极意义，总结西口商业神话的规律和精神实质。研究西口民俗的演变。 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价值肯定有，这不容置疑。为经济建设服务，为文化建设服务，为别的一些意义不大但也无可厚非的个人目的服务。这一切，都从某种程度上为推动西口文化的发展进程起到了奠基的作用。西口文化体系建立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钩沉历史、填补空白、回首往日的辉煌，重要的是对当代和未来的指导作用，是建立一个符合历史发展规律，拓展人类社会生存发展领域的社会科学新类型。 创建一个文化体系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也不是任何有价值的文化现象都可以成为体系的。而我以为，西口文化是完全有条件成为一个完整的学科体系的。 建立西口文化学科体系才是西口文化发展的根本前途。这个学科体系的建立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西口文化学（或叫西口学）的理论基础研究 1、 西口文化定义； 2、 历史和地域界定； 3、 西口文化的成因与沿革； 4、 西口文化研究的目的意义； 二、西口文化学的研究方法 1、 历史唯物主义的哲学思考 2、 编年顺序与学科分类方法 3、 比较文化学方法 4、 重点切入法 5、 历史学观点 三、西口文化学的学术范畴 1、 西口史学；（西口文化学的渊源于发展过程） 2、 西口地理文化学；（地理形态对经济主体和民族性格的影响；地理政治影响；地理环境特色） 3、 西口政治学；（民族政治、地理政治、军事政治、经济政治） 4、 西口军事学；（包括战争、战术、战略、战场、军事设施、军事装备、军事人物等。） 5、 西口人类学；（包括体质人类学与文化人类学） 6、 西口经济学；（包括自然经济、农牧经济、边关商贸经济、现代经济等） 7、 西口宗教学；（原始宗教、古代民族宗教的交融与演变） 8、 西口生态环境学；（气候、地域、自然生态、人文生态） 9、 西口民族学与民俗学；（古代北方民族特征与演变；民族交融形成的特定民俗特色；） 10、西口艺术学；（语言艺术、表演艺术、造型艺术、风格、特点、技术、方法的研究） 11、西口旅游文化学；（西口旅游资源评析；西口旅游产业规划构想、西口旅游的未来分析） 12、西口语言学。（北方民族语言极其变异；西口语系、语言特色、方言） 上述所涉及的学科并非一开始就全面开花同步推进，而是通过形象的和意向的主体资源切入，从中研究和探索所涉及的学科领域。比如敦煌学就是通过对敦煌文书、敦煌史迹、敦煌艺术和敦煌文物保护来实现对天文、地理、政治、哲学、宗教、文学、艺术、语言、文字、中亚文化、古代西部交通等学科的研究。西口文化研究和学科体系的建立，可以借鉴敦煌学的经验。 创建这样一个学科体系，要做的事情是： 1、编制西口文化学科规划，报批成为国家社科研究重点项目，是为政策保障。 2、建立国家级的研究组织机构，如西口文化研究所等，宏观上把握项目的定位和进程，是为组织保障。 3、建立紧密型和松散型相结合的西口文化人才体系，在高等院校开设西口文化教学课程和建立教研室。国家社会科学高端专家的参与和投入是学科建设的关键，是为人力资源保障。 4、建立西口文化学科建设的基金组织，为经济保障； 5、建立西口文化学科外围的文化创意与经济开发组织，以产业开发滚动发展为发展保障。 
代县商人在“走西口”运货途中 当代的西口文化学科创立，在方法上要多视角，更大范围内采取多学科相互交叉，渗透、对比的方法，拓展研究领域，寻找突破口，推动西口文化研究向纵深发展，这将是我们建立西口学的主要任务。 利用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更逼真、更形象地模拟和表现西口历史研究成果，利用电脑对零散的文献资源进行复原，将各种资料制成专用大型数据库，将大大方便研究者调用和信息传输交流。在西口文化文献研究方面，首先继续调查、收集西口商路散失文物，真正搞清西口文化资源的准确家底；其次，要系统总结西口文化研究成果，按学科规划出版一批系列专著和系统的著作，全面反映多年来研究和识读、校译、注解的成果，为研究者提供一个准确、权威的西口文献读本；第三，加强研究力度，如西口文学、西口美术、西口音乐、西口考古、西口神秘文化、北方少数民族语言文献、西口社会思想文化、西口民俗等。 西口经济研究方面，要把西口经济研究置于整个世界经济交流和发展的大潮流以及亚欧大陆经济圈大背景下研究西口经济的发生、发展和成就；要联合各地乃至来自欧亚各国的近代史专家，从世界民族贸易的角度，围绕世界经济开放的时代、传播方式、脉络等问题，展开全面、系统的研究，解决西口经济、文化在中国历史中的地位以及西口文化史研究薄弱的问题，概括出西口文化的特点和由来；要从思想史的高度研究西口文化所体现的各个时期人们的心灵轨迹；组织国内外的专家，通过整个北方商路上一切经济贸易形式和文化精神的比较研究，揭示社会发展、变化的脉络和规律。我们在谈走西口的同时，不能忽略了事物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入口”问题，我们只有双向观察、双向分析、双向比较，西口文化才能显示出其完整性。惟有如此，才能将西口文化研究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在西口文化考古研究方面，首先要进一步做好边塞关隘城池及军事设施和古墓葬的田野调查考古工作，在此基础上，加大专题研究的力度。加强对个体遗址的基础研究，必须置于中华民族历史发展的大背景下进行研究，找出西口文化遗产自身的特点和价值。保护好西口历史文化遗产，是进行深入研究的前提。利用高科技技术，将历史文化资源形成电子信息库，可以通过上网做到资料共享，使全球西口文化学者都可以共享，进一 步推动西口文化研究向纵深发展。 
创建西口文化学，人才是关键，近几年，随着一些高等院校对西口及晋商文化研究课题的建立，西口文化的专业人才培养机制已呼之欲出，但其规模化和专业化远远不够。西口文化的人才战略是今后的一项重要任务。 文化的普及是西口文化学成长和繁荣的基石。近年来，在西口文化的创作传播方面做了不少工作， 如文学、艺术的创作，西口文化基础理论和应用理论的初期建设上、西口旅游产品及工艺品开发等，但这些远不是西口文化的全部意义。要把西口文化看做全人类的共同财富。西口文化的光大和延续，仅靠学者们的研究是不够的，要成为大众的文化，成为时代的文化。任何没有群众基础的文化都是没有生命力的。 要立足西口文化成为研究欧亚大陆经济文化史的世界性的学问，只有各国学者共同努力，才能实现新的突破和发展。为此，世界各地学者间要加强合作与交流，资料共享、共同承担研究课题，创造一些合作的机会和条件，互相促进，共同实现学术繁荣。 
随着西口文化产业开发力度的不断加大，人们对西口文化的关注会越来越多，西口文化深厚的文化积淀，神奇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对外界无疑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西口学研究要为时代发展服务，要成为一门不断成长的活的学问，要成为一门影响历史、影响世界的新型学科，任重而道远。 由学习到学问，上升到学术进而建立学科，这是一个大胆而艰难的过程，是一项庞大的文化工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建设一项全新的地域文化学科，在对现实和未来的指导意义上有着更加重要的积极作用。打破地域切割，打破条块封闭，打破学科成见，建立优势互补的文化工程学术体系，共建西口文化大厦，不仅是晋、陕、蒙、冀地区的区域文化责任，而是一项体现国家意志的文化建设大业。 
【作者简介】邢晨声， 定襄镡村人，毕业于山西大学艺术系美术专业，研究馆员。国内资深文化旅游产业策划、城市规划、城市文化、区域文化研究专家。中央民族大学生命与环境学院客座教授。现供职中国文化传媒集团运营总监、文化产业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 文章作者：邢晨声 （著作权属于作者本人，转载请署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