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代,她是旧上海观众眼中的“甜姐儿”;50年代,她是新中国观众眼中的“梅表姐”;80年代以后,她是笔耕不辍的著名作家。 她在影坛和文坛都留下了举足轻重的名字,她的爱情故事也同样精彩,她就是黄宗英。 1925年7月13日,黄宗英生于北京,祖籍浙江瑞安。父亲黄曾铭清末曾留学日本学习电机专业,归国后获“洋翰林”衔。民国时期任电话局工程师,兼职工大学教授。 黄曾铭夫妇共有4男3女:大女儿瑞华、二女儿燕玉、三女儿宗英。大儿子宗江、二儿子宗淮、三儿子宗洛、四儿子宗汉。后来,宗江、宗洛、宗英都成为著名的表演艺术家。 黄家兄弟姐妹大合影 1934年,黄曾铭病故,母亲带着7个子女到天津投亲,住在天津土山公园附近的树德里2号。黄宗英就在树德里小学就读,后来因为家境不好而失学。 1941年,16岁的黄宗英跟随长兄黄宗江去了上海,在黄佐临主持的“上海职业剧团”中打杂。在剧团里,她的年龄最小,大家都亲切地称她为“小妹”。 有一次,曹禺话剧《蜕变》上演前,扮演姨太太的演员因病未到,心急火燎的导演让她临时救场。就这样,黄宗英开始了她的演员生涯。 黄宗英主演的话剧《甜姐儿》风靡上海滩,把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演得惟妙惟肖,“甜姐儿”从此也成了她的雅号。 在上海的剧团里,黄宗英与年轻有才华的音乐指挥郭元彤恋爱,郭元彤对她很好,黄宗江离开剧团临走前将妹妹托付给他。 1942年,17岁的黄宗英在上海与郭元彤结婚。结婚那天,郭元彤就病了,是扶着结婚的。 婚后仅仅18天,郭元彤因心脏病不幸病逝。黄宗英不相信他死了,一直推他,还跟医生说,他喉咙里卡痰了。 后来黄宗英推着他到太平间的时候,对工作人员说:“他太冷了,你们给他盖盖吧。” 黄宗英新婚不久就成了小寡妇,精神上受了重创,回到了北平。 在北平幽居半年后,黄宗江的燕京大学同学程述尧邀请她加入了“南北剧社”。 南北剧社社长程述尧对黄宗英十分关爱,而丧夫的黄宗英精神上十分需要比她大9岁的程述尧的慰藉, 1946年,经过4年的恋爱长跑,黄宗英嫁给了程述尧。 程述尧 1947年,黄宗英从舞台转向银幕,先后主演了《追》《幸福狂想曲》《鸡鸣早看天》《街头巷尾》等影片,饰演的角色有资本家小姐、被流氓霸占的寡妇、烟花女子、小学教师、地下工作者等,表演出色,成为一位深受观众喜爱的电影演员。 1947年的《幸福狂想曲》是黄宗英从影后的第2部影片,也是男主角赵丹在新疆被捕入狱五年后重返银幕的首部影片。 1935年,赵丹与叶露茜结婚,婚后生下女儿赵青和儿子赵矛。 1939年,赵丹来到新疆开辟戏剧事业,结果被大军阀盛世才逮捕入狱,一关就是5年。 赵丹 叶露茜与女儿赵青 叶露茜四处打探赵丹的消息,1943年,传来赵丹已死的消息,痛不欲生的叶露茜一度想自杀殉夫,考虑到赵丹的两个孩子,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叶露茜为了两个孩子的生存,与作家杜宣在昆明结婚。 1945年的清明节前后,赵丹突然从新疆逃回了重庆。他回来第一件事是寻找日夜思念的妻儿,却得知妻子已改嫁的消息。 叶露茜 赵丹千里寻妻赶到昆明,二人终于重逢。此时的叶露茜已经怀了新夫的孩子,赵丹心如刀割,五脏六腑被撕裂了一样,他双膝跪下,哭着恳求叶露茜:“把肚中孩子打掉,跟我回去吧……” 无论叶露茜选择谁,都会伤害另一个男人。最终她说:“一个家庭已经被破坏了,我不想再破坏第二个家庭了。” 一句谣传,害得赵丹妻离子散。心碎的赵丹回到上海,带着与叶露茜的两个孩子独自生活,那段时间,他精神上十分苦闷。 赵丹 黄宗英第一次见赵丹,他不修边幅,两只袜子是不同颜色的,一看就是个没人管的男人,黄宗英很同情他。 赵丹和黄宗英在拍摄《幸福狂想曲》时擦出了火花,拍完最后一个镜头,赵丹对她说:“我不能离开你。我们不可能分开了。你应该是我的妻子。”。 赵丹摧垮了黄宗英的情感堤坝,她说:“等我回北京离了婚再说。” 《幸福狂想曲》 黄宗英向程述尧提出了离婚,程述尧辞去中央银行的工作,从北京赶到上海,想挽回这段婚姻。 这桩棘手的事情,最终还是由大哥黄宗江和好友金山出面调解,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1947年底,黄宗英与程述尧离婚,1948年元旦与赵丹结婚。 黄宗英 赵丹 1951年,程述尧在兰心大剧院娶了大名鼎鼎的上官云珠。他与上官云珠结婚后,仍然与赵丹黄宗英保持着友好来往。 黄宗英离婚后,有一段时间内把母亲留在了程家,让程家人帮忙照看。黄宗英与赵丹结婚时,程述尧的母亲还给了她一份陪嫁。 黄宗英和赵丹结婚后,生下赵佐、赵桔、赵劲三个孩子,对赵丹与前妻的孩子视同己出。 黄宗英赵丹与女儿赵桔 赵青爱好音乐,黄宗英拿出自己的积蓄为赵青买了一架钢琴。赵青要学舞蹈,黄宗英还连夜缝了两件舞裙。赵青说:“这个妈妈,我记她一辈子。” 后来他们又收养了周璇的两个孩子周民和周伟,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周伟后来将黄宗英告上法庭,黄宗英败诉,这是后话了。 赵丹与周璇的《马路天使》 1949年,黄宗英和赵丹一起合作了电影《丽人行》和《乌鸦与麻雀》,均大受好评。 新中国成立后,黄宗英与赵丹成为上海电影制片厂演员。她先后拍摄了《武训传》《为孩子们祝福》《家》《聂耳》等影片,演技更加成熟。 1956年,赵丹主演了传记片《李时珍》,被认为是演艺生涯中最为成功的表演。黄宗英在巴金名著改编的影片《家》中饰演了美丽哀婉的梅表姐,这是她演艺生涯中的代表作之一。她走在街上,人们看见她脱口而出,这不是梅表姐吗? 《家》梅表姐 黄宗英忙于事业,一度影响了夫妻的感情。 赵丹不止一次在女儿面前抱怨:“早知道你宗英妈妈到处奔波,真不如娶个家庭妇女当老婆,回家有人端茶倒水,问寒问暖的。” 赵丹醋劲儿很大,不许黄宗英和别的男人说话,经常猜疑她和其他男人如何如何。 赵丹 黄宗英 50年代初,黄宗英去华沙开会,拍大合影时与孙道临站在一起,赵丹看到以后大吵大闹,气得黄宗英舌头都咬破了,这件事还上了报纸。 60年代,赵丹爱上了粤剧名伶红线女,后来迫于压力与红线女分手,回归家庭。 赵丹的女儿赵青在她的著作《我和爹爹赵丹》中说:“父亲未与红线女结合,一直是父亲的遗憾。” 红线女很美艳 运动到来后,赵丹黄宗英夫妇受到冲击,赵丹被捕入狱,身心受到摧残。黄宗英下放到干校,她精通农活,十分能干,创下了一顿吃六两面条外加两个馒头的纪录。 赵丹出狱后,在事业上屡遭挫折,经常大发脾气,黄宗英耐心给予他安慰和鼓励,陪伴他从黑暗的日子走出来。 1980年10月10日,人民艺术家赵丹不幸去世,年仅65岁。临死前,他嘱咐黄宗英:“不要开追悼会,不要哀乐,要贝多芬、柴可夫斯基、德彪西……” 赵丹 黄宗英 赵丹去世后,黄宗英开始从事文学创作。 黄宗英从小就有文学天赋,1954年就创作了电影剧本《平凡的事业》。 黄宗英文如其人,文笔清丽婉约,她的散文和报告文学仿如盛开的花朵,格外沁人心脾。 大哥黄宗江说,小妹就像是在文章里和读者谈恋爱。 她创作了《大雁情》《小丫扛大旗》《橘》《没有一片树叶》《美丽的眼睛》《半山半水半书窗》《小木屋》等报告文学和散文作品,其中报告文学《大雁情》《美丽的眼睛》《桔》三部作品获得了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 《小木屋》拍成电视纪录片,获得了纽约国际电影电视节记录片铜奖。 著名作家和翻译家冯亦代早在解放前就认识黄宗英,与黄宗江和赵丹都是多年好友。但此后几十年他们各有家庭,生活没有交集。 直到90年代初,他们的另一半都去世了,两人谈起了黄昏恋。结婚前一年,黄宗英住上海,冯亦代住北京,两人鸿雁传书,热烈程度不亚于年轻人。
冯亦代 黄宗英 他们有时一天写3封信,一年多的时间两人写下了50万字的情书。冯亦代在信里说:“一连3天收到你4封信,真使我快活。还有什么比读你的信更美妙的事呢?” 1993年,68岁的黄宗英与80岁的冯亦代在北京三味书屋结婚。他们房间的墙壁上,挂着赵丹和冯亦代的前妻郑安娜的照片。他们在天有灵,会永远祝福生者的幸福。 黄宗英说:“赵丹是高山,冯亦代是大海。嫁完了高山的人,我只能嫁大海。” 黄宗英与冯亦代在三味书屋结婚 他们之间的通信编辑成书《纯爱——冯亦代黄宗英情书》,其中很多字句读来让人耳红心跳。 “一点儿一点儿地吻你。”这是她写给冯亦代的情话,虽然她已经是老太太了,依然爱到地老天荒。 婚后他们的事业有了进一步的拓展,在黄宗英的操持下,出版了《冯亦代文集》五卷集。黄宗英也参加了《望长城》《小木屋》等多部电视记录片的拍摄。 冯亦代黄宗英情书 1996年,冯亦代患了脑血栓,一度失语,记忆力严重衰减。 为了帮助冯亦代恢复说话和写字的能力,黄宗英用毛笔把拼音字母抄在大纸上,让冯亦代从最基本的发音开始练。 她买来写字板和笔,冯亦代坐在轮椅上,黄宗英扶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写着。写累了,又像小孩一样开始咿呀学语。她“啊”一声,他也“啊”一声;她“呀”一声,他也“呀”一声。这一幕,让人既感动又心酸。 两个月后,冯亦代恢复了说话和写字的能力。几个月后居然还写出了新的情书、书评和散文,朋友们都说这是奇迹。 1999年,冯亦代在病榻上用了足足一整天功夫写道:“现在我这个人,说穿了,是为你而生存,因你而生存,再没有别的了……” 2005年2月23日,92岁的冯亦代在大雪漫天的日子驾鹤西去,死后与第一任妻子郑安娜合葬。 黄宗英一生有过4任丈夫,2015年赵丹百年诞辰时,她说:“我这辈子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嫁给了赵丹。我现在想,赵丹确实是值得我爱的。” 黄宗英 赵丹 黄宗英家族有长寿基因,大姐二姐都活过百岁。谈起保健养生,黄宗英说:“老年人除注意锻炼、饮食之外,更应该注重心情和精神,知足常乐,心理平静,情绪舒朗,对健康至关重要。” 黄宗英早餐前喝一瓶蜂王浆,然后饮牛奶,食面包、燕麦片等食物,午餐、晚餐吃一碗米饭或一碗面条,饮食很简单。 2013年12月4日,黄宗英和赵丹的儿子赵劲因病去世,年仅53岁,黄宗英白发人送黑发人。 2016年,《黄宗英文集4卷本》问世,第四卷是黄宗英与冯亦代的情书精选,定名为《纯爱》。 2017年的《见字如面》节目,归亚蕾和张家声将黄宗英和冯亦代的爱情故事,用两封情书读给世人。 2019年,黄宗英获得第7届上海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 2020年2月14日,著名主持人曹可凡发布黄宗英的视频,他写道:“95岁高龄著名电影艺术家、作家黄宗英先生‘为中国加油!为武汉加油!’ ” 视频中的黄宗英满头白发,穿着红色的外套,喊着“为中国加油!”“武汉加油!”精神矍铄,口齿清晰。 岁月有情,佳人不老。祝黄宗英老人健康长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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