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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色青丝
文/霜月寒蝉
冬，风不是很冷。
女儿从武汉回来的第二日，是与先生结婚21年的纪念日，婚姻在走过第3个七年之痒之后，早已变得波澜不惊，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淡然和平和，年轻时，总是习惯与每年的今天为他盘起长发，如今，青丝早已变成短短的鸟巢。
那日回家，看看身边的女儿，终究觉得岁月无情，好羡慕女儿的单纯，还有她美丽的长发。
女儿生来一头黑亮浓密的头发，因为头发太厚，每每总是还没有很长，就被剪掉，幼时的女儿更多的时候更像一个小男孩。记得女儿初二那年，终于因学校的事情太忙，女儿的头发终于在不期之中变长了一点，因为不在家住，孩子自己不是很会梳头，头发时常看起来乱乱的，我总笑她头发像鸟窝，先生的观点一贯是：长头发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聪明的，并坚持要让女儿去剪头发。征求女儿态度的时候，女儿一副摸能两可的态度，但坚决反驳，长发与智慧没有关系，并以自身加以说明。
但我依旧决定，周日的时候戴她去剪头发，以为对于女子的修饰，她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女儿向来都很听话，应该没有意见。谁知，下楼的时候却发现，她眼睛中竟然有泪，那一瞬间，突然发现：孩子开始长大了，对美也开始在乎了，同时，以她柔弱的委屈显示自己淡薄无力的抗拒。那一刻，我什么都没说，随机拉着女儿回家，并说，你的头发很漂亮。原来，女人对头发的重视在女儿这个年龄居然就有了。
于是，突然想起童年时候的自己，母亲总给我留很长很长的头发，梳两个很好很长的小辫子，多年来，几乎从来都是长头发。也见过年轻时候母亲的照片，那份雅致和美丽，似乎一部分来自她那绝对漂亮的长发，也许觉得长发就是一个女人的特征或者一种装饰。
由此可见，女人是很爱惜自己的头发的，记得古人有诗句：对镜梳云鬓理花黄。想想没有了长发，怎样“理”花黄，那美丽的“金钗”若没有了“云鬓”又如何会有“钗头风”呢，看古代侍女图，那年轻美丽的女子，哪个不是裙裾飘飘青丝缕缕，在这一点上，似乎只有头发能证明女人的某种特征。
男人们总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男人们却偏偏喜欢女人长发飘飘
这似乎是一种矛盾，矛盾中的男人左右不了女人的头发，但女人却可以随意变换自己的青丝，现在的女孩子，她们有了更大的自由，她们不在意任何流言蜚语，任性任情让头发跟着潮流，忽而云雾，忽而麦穗，忽而如宁静的秋水，展示不尽的青春魅力。
其实长发与青春，是不可分割的激情。
曾经听说，一个女孩因为剪掉长发就和她的男朋友吹了。我听了不一为然，甚至不可思议，多么简单的道理：爱一个人难道只爱她的头发吗？
和朋友说起此事，朋友对我的不一为然才不一为然，说一个如今走红的牌女星曾经在媒体面前表示：如果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为他长发飘飘。朋友和我一般年纪，那明星已经快五十岁了。不仅如此，朋友和我都是普通女子，从公众知名度和社会背景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有趣的是，这么背景悬殊的两种不同女性，却都把长发和爱情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长发与爱情，真的有那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容置疑的是，生活中确实有很多的男子都喜欢女人长头发。难道女人的头发里真有不易察觉的秘密吗？长发飘飘真的就是女人美丽的标志吗？
突然想到电视里看见那些深山中的寺院，看到庵堂上一个个削发为尼的青春倩影，她们苍白但依然美丽的面容和玄色缁衣，以及无欲暗淡的眼神，让人不仅想到她们曾经有过多么美丽的长发。
同是少女，槛内是无声的诵经和枯灯黄卷，槛外是火热的爱情和飞扬的长发，是否削去了满头的青丝，就斩断了尘俗的一切。
爱情，真的就此走远。
想想何尝不是。少不更事时，读“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很是古道侠肠花容月貌一番，梦想着与那么一位相知万年的男子，在古道长亭举杯同饮，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然后甩袖拱手，策马扬鞭，阳关道上，眼前飞起潇潇尘土，身后女子长发飘飘……
可是到了今天，男女都平等了，为什么还有一大部分男人仍然执着的喜欢女人的长发？是认为女孩子长发温柔和妩媚，还是象征稳定和专一，或者仅仅是作为男人，那敦厚的东方情节，女人的长发让他们感觉沉静和娴雅的女人品位，所以有一首男人做的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其实女人喜欢长发似乎很多时候也不是出于自己的个人意愿，虽然她们把它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爱护和享受的，不可否认，女人在头发中注入了自己的情绪，蓬头垢面除非是在病中。
曾经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深深爱他，却直到他走的时候也不说那个字，只在最后送给他的日记里，剪下自己一缕长发，送给曾经的他和曾经的爱情，从此不再来往，故事往往都真实美丽而凄婉，从不认为自己是唯美的人，但一缕剪断的青丝，剪断了与他曾经的一切。
与先生相识的时候，是婚前唯一的一次短发，只因为与妈妈争吵赌气之后的结果。那时候并没有认真的想过日后的结果，所以不怕他看到最糟糕的自己，却最终一路走了下去，三年后，婚礼上我的头发足以盘了起来，只因为作为女子，无论爱情如何，都希望在那一天里，成为最美丽的新娘。婚后多年，每次剪掉长发，他都会一一保存，那份珍惜足以感动红尘中我这样的俗世女子。
想想自己的头发已经有很多年只要不依不饶的继续着，看过了许多爱情故事，却不愿意看见伤心的头发，但是爱情，究竟以什么姿态走近我们，如果男人爱的只是女人的长发，那女人的长发不就只成了一个可悲的载体了吗，如果女人的心不能真正获得女人本身应该得到的爱情，那我们的头发无论长短，都会伤心。
记得多年前的一个结婚纪念日，先生送一枚谭木匠的木簪，雕刻很精美，埋怨他奢侈之余，仍有一份感动蔓延心中。然而多年之后，自己还是剪去一头长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一个可以给别人美丽的女人，但我清楚，没有那么美丽的头发我依然可以写一些比头发更美丽的文字。
可我，还是喜欢当年的清汤挂面式的长发垂在腰间，一袭布衣长裙，年少时青涩的时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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