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网剧《狐狸的夏天》刚播出的时候，男主演姜潮饱受质疑。康曦影业总裁何侯擇也是捏了一把汗。
姜潮出身快乐男声，出演过电影《小时代》，颜值不错，演技挺好。但是，在鹿晗当道的如今，观众还是给他贴上了“脸看不下去”的标签。
对这样的标签，何侯擇早有预警，甚至在人物塑造时干脆预设好“槽点”，有意放大总裁男主的“缺点”，比如极度洁癖、强迫症、冷漠面瘫脸，但又赋予他“反差萌”和内心的柔软。
这样，即便观众吐槽霸道总裁颜值不够，也会被他的温暖戳中，还能形成吐槽式传播。
“如果你把什么都做得特好，就没有办法形成正负向的PK，也就没有吐槽了。但是好的一面一定要立得住。”
只是风险在于，如果吐槽式营销运作不当，就会真变成负面传播了。
上线第8天，观众对姜潮群嘲转粉，何侯擇松了口气。
更没想到的是，《狐狸的夏天》成为网剧界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匹黑马。连康曦影业的董事长王小康自己都感慨：“知道这剧会好看，没想到成了黑马。”
如果从“大投入换大产出”的业内共识来看，这剧先天有点弱：单集百万级的中等体量投资，没有大流量艺人加持，走的付费观看路线，只在腾讯视频独播。
即便如此，它还是近2个月的时间里斩获了17亿的播放量，腾讯视频对这剧带来的付费用户拉新情况“非常满意”，预计盈利逾千万。
“都说每个影视公司只能活三年，康曦影业现在也就是刚起了个好头。” 何侯擇说，干这行就是如履薄冰。
2015年，电视剧导演王小康把王小康导演工作室升级为康曦影业，转年拉上做了多年电影制片人的何侯擇，抛出了制剧先网后台概念，还公布了畅销书作家安妮宝贝《八月未央》、《彼岸花》两本书的改编拍摄计划。
2016年末，康曦影业被大晟文化以对赌的方式并购。
“我们要特别快，快速的上，快速的过。” 何侯擇道。“现在这年头，时尚的领先一般不会超过半年，超过半年什么都落伍了。” 何侯擇强调。
2015年，视频网站纷纷加入网剧战局，成了影视制作公司的新金主。
不像电视台受时段限制，播放内容数量、类型严重拘束，视频网站爸爸们对网剧内容的吞吐量很大。
结果，以往各领风骚小半年的剧作，现在成了各领风骚一俩月，转瞬即被忘却。这其实对影视制作公司的保质量产能力，提出了更大的挑战。
《狐狸的夏天》从开拍到上线用了8个月，何侯擇说，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未来这个速度还能提高到4个月一部。
电影工业出身的何侯擇，推崇的是华谊兄弟前电影总监制、《寻龙诀》的制片人陈国富。“他在电影领域出产量很少，现在也在增加，毕竟他的模式形成了。” 何侯擇抿了口茶。
“大家都在推崇好莱坞，认为真正的好作品是可以用工业体系生产出来的。只要这个模式形成了，一年可以处理10部，都能保证是精品，只不过你怎么定位这个比较关键，我们实际上正在尝试这个事。”
今年，康曦影业一年要产出10部剧，有5个团队同时在运作，每个团队每年要产出2部。这个规划对于普遍手工作坊的中国影视行业，简直不可想象。
何侯擇解释道：“我们基本是标准化制作，内部有严格的把控流程。10部里面大半都是都市现代剧，我们更注重贴合年轻人的剧情和有创新突破性的人设，这是一部作品是否好看的基础。”
康曦影业正在着力将都市剧制作流程中的许多环节标准化，一旦完成，就能够进一步收缩后期用时，一边拍一边剪，更贴近韩国的制作节奏。
然而标准化之外，更重要的是用户价值。
原先电视剧时代，影视制作公司做的是B2B生意，产品拍出来卖给电视台就完了，用户的价值比不过审片主任的品味喜好重要。
“现在我做网剧完全不考虑平台，完全考虑受众，这个和我当时做电影卖票是一样的。” 何侯擇解释。
对于康曦影业而言，怎么才能在剧作播出来以后，真的让会员去花钱充值，变成新会员成了最核心的商业命题。“所以你要考虑这个能不能打动观众，他们是不是真的爱看。”
《狐狸的夏天》正逢其时，为康曦影业的标准化道路打了前站。
“基本上论证了我们创作的时候，是不是观众会喜欢这个点，我们算是初步成功，对于我后面的项目是特别大的帮助。” 何侯擇说。
《狐狸的夏天》原著是个玛丽苏小说，叫《当总裁恋爱时》，原著圈粉能力一般，以至于变成网剧连名字都改了。
“我不太注重原著IP，因为有些时候IP会带来副作用，有些忠诚粉丝比较入迷的话，还特别难搞，一旦负面评价出来，其他观众很容易被负面情绪带着走。” 何侯擇说。
在何侯擇看来，《狐狸的夏天》能够立住无非三点——人物、故事、营销，然后在这其中找到创新和差异化点。
刻画人物是其中最关键的。“题材就这么多，要么科幻、要么玄幻、要么剧情、要么爱情，你还能怎么写，人物关系来来回回就那几种。所以要从这里面，找人物特性，把两个主要人物专门挑出来，根据他们的性格来拼细节。” 何侯擇解释。
《狐狸的夏天》的人物小传足足写了50多页，“做得特别细致以后你就有无限可能性，因为这是很完整的一个人，不是他为故事服务，而是我们的故事为他服务。”
虽然影视行业总强调故事本身的重要性，何侯擇却认为，只有人物立住了，故事才能立住。“谈故事没用，人物如果不行，观众爱不上。”
在何侯擇看来，好钢就该用在刀刃上，对于康曦影业未来的所有创作而言，刻画好人物才是重中之重。
“你追求大场面，拼得过美剧么？你拍唯美，干得过日剧么？那就把这些短处都避开，人物塑造到特别极致，这才是观众爱看的东西。” 何侯擇认为，这样也能砍掉许多无意义的支出。
再说营销。何侯擇做剧基本上是营销倒推内容，比如开篇提到的，对霸道总裁姜潮预先摄制好的槽点，再比如，在剧开拍前，就已经把花絮点确定下来，以供日后营销之用。
甚至，连《狐狸的夏天》播出的档期，也跟预设的话题点关联起来，“我有什么话题点，那就倒推我的内容必须什么时候上”。
何侯擇其实有种危机感。
视频网站目前确实舍得砸钱买内容，但他们也自制网剧，储备的内容还相当多，这样会导致影视制作公司在产业链上的话语权越来越弱势。
“我们现在纯做内容的，如果没有几把刷子，人家渠道为什么买你的产品？” 何侯擇反问。“你纯做内容的，没有一套整合完成的产业链，很难生存。”
何侯擇相信未来影视行业最大的收入会是衍生产品。
他原本就是做衍生产品的，做了长江7号的七仔，正版盗版加起来卖了数亿。
然而他倒推这个商业逻辑才发现，“如果没有最极致的内容，你去谈衍生产品就是扯。”所以何侯擇强调，康曦影业一定要做极致的内容，而且必须批量生产。
“你不批量生产，好多东西形不成共振，就像漫威模式，故事与故事之间可以串起来，这样才可以做大黏性。我们有很多项目都是建立在统一的世界观上。如果不这么做，平台很难买单。”
康曦影业规划的产业链布局是这样的：“开发一个IP，基本上往前做漫画，然后做动画，接着上游戏，上网剧，然后再上电影，最后回到游戏。”
未来，康曦影业的剧甚至有可能免费提供给平台，内容成了免费的宣传品，公司从多渠道取得收益。
听起来很有野心，但康曦影业真的能驾驭么？
“这是个很庞大的商业模式，不是一个简单的规划，你得先从内容源头解决这个问题，然后针对一个个产品线去讨论。这个门槛太高了，如果你不花很大的精力是很难做的。” 何侯擇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