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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原创 | 黑山小妖:夜谈的记忆

 相子诗生活 2020-08-29

作者简介:黑山小妖,原名刘秧霞,阳新实验小学老师,喜欢读有趣的书,写随性的文字……

  夜谈的记忆  

/黑山小妖

© 摄影:网络 

感到自己像一尾鱼,常常潜伏在时光的深处,看那些斑驳的往事,如气泡一样,从水底冒出……

很久不曾促膝夜谈,与妈妈、与姐姐、与小辈们……看过关于夜谈的文章,别的作者的文字里,仿佛多与寝室团体生活有关,而我的夜谈记忆里,全是我的亲人。这一辈子,我终究比儿子富有,我的父母留给我们这么一团浓浓的血脉亲情,而我的儿子是孤独的,我未能给他添一个妹妹或者弟弟,这一点,他是遗憾的,而我是愧疚的。

关于夜谈的记忆,从我五六岁的时候说起,父亲不在家的日子里,我、母亲、三姐挤在家里一张雕花的大床上,大我几岁的三姐,在我的童年生活里占据了极重要的位置,她读的书多,她极会讲故事。晚饭过后,我们早早梳洗好,三姐便拉开了她的故事匣子,三姐的故事五花八门,许多已渐渐淡忘在我的记忆里,可有一天,当我提起笔写文章时,那些故事却像苏醒般,在我的笔尖下还原,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我欲罢不能。母亲的招数我是最熟悉的,母亲会讲捡金子的故事,长大以后,我才发现这故事里蕴含的哲理——做人不能太贪心!母亲还会讲小猴子的故事,来告诫我们小心陌生人。母亲作为一名目不识丁的农村妇人,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引导我们,而母亲也许并没有意识到故事对我们的影响。我的记忆里最深的是一个关于女鬼的故事——据说我的祖父去走亲戚,祖父自称胆大无比,亲戚颇有几分不服,便安排我祖父睡在一间新房里,祖父十分高兴,他抚摸着崭新的大红喜被,及厚实的棉絮,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其实这新房里刚死了一个新媳妇。半夜的时候,楼板上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床前的煤油灯也忽明忽暗了,祖父迷糊中看见一个穿着红绣花鞋的女子,迈着三寸金莲,一步步从楼梯上下来,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祖父迷惑,直到女鬼端下自己的头,将头放在膝盖上,诡异地梳着自己长长的头发,祖父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母亲讲这个故事时,我吓得一身汗,将自己整个藏进被子里,我仿佛听到了楼板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带着深深的恐惧,我渐渐地入睡了……母亲有时像个说书人,她的讲述是生动的,那些相同的故事照样吸引着我,也许这也是让我对文字感兴趣的启蒙教学吧!我童年的夜,在这样的故事中飞奔而去,待我人到中年,我和母亲带儿子躺在床上,幼小的儿子不肯睡觉,母亲便会讲故事,这些故事的每一个标点,每一个符号,我已经熟悉得如同我首饰盒里的一件最喜欢的首饰一样,可黑暗中,我照样睁大眼睛,竖着耳朵听得痴迷……

童年生活里的那些夜里,我其实很少参与交谈,我是一个忠实的倾听者。那样生动的夜也不会再复返了,像我童年遗失在草丛里的,那一颗我再也找不回的最珍贵的弹珠……

前年的暑假,我、儿子、三姐一家以及家里的几个晚辈,突然邂逅在去杭州的路上,我们住进同一家宾馆,开了相邻的房,我、三姐以及年纪相差十几岁的晚辈们,团坐在床上或椅子上,从家庭小事聊到国内外大事,聊至兴起,忍不住哈哈大笑,忍不住手舞足蹈,有时也会伤感得泪水涟涟……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各自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游倒成了小事,一群人睡到日上三竿,去周边溜达一圈,晚上又开始我们的座谈会,姐夫嘲笑我们是专门出来聊天的,亲人间的话多得像大海的水,怎么舀也舀不尽,一个个倒愈发精神起来。

儿子即将上高一那年,先生那晚不在家,我蜷缩在儿子的床边,母子俩忍不住抵足夜谈,孩子像即将放飞的风筝,虽然我的手拽着线,可他终究是越飞越远……那晚的月色特别明亮,特别温柔,从半卷的窗帘里落在地板上,母子俩这样的交心,已是几年前的事情,我们聊着,至到夜深了,也不忍睡去,这样的夜回忆起来竟特别温暖。

也许每一段往事都会有一个密码,今夜的雨声,是解码的钥匙,我放大了我想回忆的每一个细节,找寻着那些回不来的过往,像倾听花悄悄绽开的声音。

©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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