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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归途如虹 在薛宝钗看来，读书的意义在于“辅国治民”。她的这种价值判断无可指摘。“辅国治民”不是当皇帝的奴才，也不仅是为了个人的得失。“辅国治民”是为了承担道义，是为了大众的福利。这是一种高尚的价值追求。和张载提出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平”差不太多。 在古代，要想辅国治民最正当的途径就是做官，而且是做清官，做像包拯那样正直有为，廉洁奉公的好官。这当然是一种无可争议的人生追求。 虽然科举制度是一种比较公平的人才选拔制度，但是总有遗珠没办法通过科举制度入朝为官。比如杜甫，作为一个诗人，他生逢其时，但是作为一个想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儒生，他生不逢时。他从来都有实现过自己高远的政治理想。杜甫是凭借一首首精炼的好诗实现了人生价值，实现了对艰难困苦环境的超越。虽然他也有“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的牢骚，但是他的一生还是值了。因为他为中国的文化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千万不要小看文化事业的价值，看看现如今各大卫视的文化类节目就知道了。像《中国诗词大会》、《国家宝藏》等节目也是影响深远的。文化的价值可以影响千秋万代的人。 像杜甫这样在仕途上失意的文人在古代数不胜数。陶渊明、李白、李商隐、关汉卿、徐渭等人都在中国文化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实现人生价值，成就不凡的方式并不仅仅在于做官。我承认，很多失意文人都有壮志难酬的牢骚，但是没办法在仕途上出人头地的人就一定没办法活得有滋有味吗？ 有的人，明明有机会进入仕途，却因为坚守气节，为了不事二朝，为了不屈从异族，就想方设法拒绝入仕。比如黄宗羲。这个明末清初重要的启蒙思想家在中国哲学史上的意义无与伦比。他对“家天下”的否定，对民本思想的强调，对学校教育的推崇，对君主专制的抨击，对万民忧乐的关注直到现在都很有启发意义。他写的《明夷待访录》等著作已经是传世经典了。可以说，黄宗羲在“立言”上实现了不朽。他通过著书立说，通过讲学也实现了自己的济世理想。像王阳明，他在外部事功上的成就自然不简单，但他在哲学史上的贡献更加不俗吧。王阳明自己都认为，自己最爱的是讲学。 我举那么多例子，不是要否定薛宝钗的价值观。薛宝钗务实而博爱的价值观很有价值。但是人生并不仅仅是一条单行道，对于古代文人来说仕途经济走不通，也可以走文艺创作等道路。这些路或许很艰难，或许会让他们过得穷愁潦倒。但是只要他们内心是充实的，志向是坚定的，就可以走出来。事实证明，很多人都走出来了。 我们再来看看曹雪芹本人。他真的那么在乎官位吗？他如果在乎官位，就不会宁愿举家食粥也要坚持创作《红楼梦》了。他就算没办法通过科举制度进入官场了，也认识一些皇亲国戚，难不成不可以给他们出谋划策，当幕僚吗？曹雪芹能写出《红楼梦》，能把王熙凤和贾探春这样的女中豪杰塑造得如此精彩，难不成他是贾宝玉那样性格的人吗？不是，曹雪芹也有济世理想，甚至有经天纬地的才华。但是他就是看透了官场的黑暗本质，就是看透了功名利禄的虚幻。他宁愿忍受清贫也要做一个傲骨嶙峋的人。 曹雪芹的《红楼梦》，换不来官位，也换不来名利。他写《红楼梦》是为了给女性树碑立传，是为了给女性鸣不平，是为了替所有在不公平的时代遭受苦难的人发出呐喊，是为了写出封建末世的真相，是为了给后世人敲响警钟，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人的生存状态和微妙关系的悲悯，是为了告诉世人，像焦大、晴雯、袭人等被世人视作货物的奴婢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他们和其他人是平等的，就是为了让世界充满爱，让大家去爱所有的生命，为了让大家对生命充满尊重，充满敬畏。 如果曹雪芹真的对官场还有期待，对男权社会还有好感，他为什么要写《红楼梦》呢？《红楼梦》里除了贾宝玉怜香惜玉外，多少须眉浊物啊。连贾宝玉本人也比不过林黛玉、薛宝钗、贾探春等人啊。《红楼梦》里具体写了任何一个好官吗？以贾雨村为代表的“国贼禄蠹”们，哪一个不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呢？ 《红楼梦》提出的新的理想就是对女性的赞颂。而且，《红楼梦》里塑造的是一系列光彩照人的女性，是一个优秀的女性群体。在古代社会，女性是没办法建功立业的。对于像香菱这样苦心孤诣学诗的女性，曹雪芹也是倾心赞美的。而《红楼梦》里少有的不是须眉浊物，而是具有神仙一般人品的甄士隐则是一个虽然有学问，却与世无争，每日只是以观花修竹为要的高人。甄士隐没有把书误了，而是贾雨村这种读书只为做官，做官只为个人私利的人才是真正把书误了。 所以，曹雪芹强调的读书观并不是薛宝钗认可的读书观。薛宝钗认可的读书观没有什么错，只是已经被无数仁人志士强调过太久，不需要曹雪芹再去强调了。曹雪芹认可的，就是为净化个人性灵，为了实现人生超越而读书。曹雪芹没办法看到现如今这个多元化的时代，他如果看到了，会觉得欣慰的。 最后用李白《江上吟》当中的诗句结束我的文章： “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功名富贵若常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本公众号立场无关。部分插图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本公众号部分插图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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