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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十年祭
作者：胡连华
父母去逝已九年，本打算今年二月二这天，给父母上十年坟。但因疫情而终止。九年前的初春，前后相隔半月，父母经竟相继离世。从此尘缘已了，都奔天堂而去。父亲是正月十七，母亲是农历的二月二。二月二，龙抬头，有人说我母亲真不一般。父母仙逝，都在耄耋之年。父亲八十又七，而母亲也是八十有四，可谓皆高寿而归。父亲可谓是无疾而终，未受病痛之苦。最后一段时间，就是睡，睡，睡。可以说是在睡梦中长眠。他们临终时，都在同一个炕头，儿女相守，应该没有遗憾。我不相信来生，只相信今世。从此，我与父母，今生缘分已尽，阴阳永相隔，只有回忆与思念，永不相见！父母在世时，为人本分宽厚，与人为善。他们几乎从不与人吵架。尤其是母亲，口碑甚好，颇有人缘。父亲性子有些急，就是偶尔与人吵了架，但又马上和好，从不记仇。在外人眼里父母都是大好人。我的父亲，在我儿时的眼里，是完全可以在其面前撒娇，甚至可以耍横的人。我五叔曾对我聊起了我很小（还不记事)的时候，我的父亲是怎么惯我的。有一天，正吃着午饭，我哭闹着要去捉蝉，我父亲就饭也不吃了，抱着我去捉蝉。这事我没半点记忆，也许那时我确实真的太小。应该是我五岁前的事吧。是的，我该有多少次撒娇不曾记住。我依稀记得，父亲在炕上逗我，用胡子扎我的脸，我就用手抓他的脸。有时都把父亲的脸抓破了，父亲依然还是那么的高兴。父亲吃东西从来不和别人抢。别人爱吃的，他就说不爱吃，别人不爱吃的，他就抢着吃。后来我都长大了，有些脏活累活也不让我干，他总是抢着干。母亲反对，责备父亲说，“没有你这样惯孩子的。”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就学拉二胡，是父亲给了我很大的支持，他每每去赶枳沟集，都是给我买二胡弦，买松香（我那时管松香叫黄香)。我在七九年至八一年两年的时间，在五莲一中上高中，那时每月生活费九元。父亲每月都是把我家南园里的刺槐树伐一棵，亲自抗到十五里外的枳沟集上去卖，卖十元钱。九元，作为我的生活费。还剩一元，就给我作为一个月的零花消了。父亲解放战争扛过枪，横渡长江，打老蒋。大别山剿匪，荣立三等功。抗美援朝，跨过鸭绿江。晚上开车向前线运送弹药给养。我小时候，父亲从不止一次地给我讲他这段光荣的历史，他还教我们唱那时战士们唱的歌。其中有这样几句歌词 ，我至今还记得:“同志们吆我要问问你，吃的饭穿的衣，是哪里来的？吃和穿，咱都得依靠老百姓，离开了老百姓，就不能打胜仗。”而且这歌我现在还会唱。父亲的确是个有些“传奇”色彩的人物，在枪林弹雨中，我的父亲居然没受半点伤，甚至连擦破点皮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员福将。也正因为没有受伤，复员回家后，就什么待遇也没有。村里曾有人调侃我的父亲，说他“抗了黑战”。我父亲也蛮不在乎。至于后来落实了政策，我父亲也有了钱，那是后话。总之，父亲是慈父，人都说“严父慈母”，而我的父母恰恰相反，不过我母亲也没那么严厉，只是母亲不像父亲那样不讲原则的放纵于我。所以我小时候总是喜欢黏着父亲，而很少去缠母亲。我的父母几乎从不打我们，就是骂也几乎没有。主要还是讲道理。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父亲仅打了我屁股三巴掌，依稀记得，我哭，他也流泪。母亲一般也不打我们，偶尔看到我们欢得厉害，为了怕我们欢大了有危险，她就拧我们的大腿里面的肉，虽很疼，但不伤人。长大后，我最佩服的人却是我的母亲，我母亲从不多言多语，心里有质量，说话有分量。听说我母亲在娘家为闺女时身体很棒，特能干。但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有病，不干活。走路双脚无根，晃晃悠悠，似乎一阵风就要吹倒的样子。直到后来，我结婚，有了儿子，她有了孙子，这时的母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人也有了精神，走起路来也稳健了许多。我母亲是个极为豁达的人，记得我村的医生曾直言不讳地对我母亲说，“咱们村的某某某死了，就临着你啦。”那时，我母亲应该还不到40岁，她听了好像是无动于衷。不过。不畏生死的母亲硬是“改写了剧本”。他竟然活到了84岁，现在想起来，母亲还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母亲在出嫁前，是党员，是村里的妇女干部。有一次，选区干部，她的选票遥遥领先。可以看得出，母亲的威信极高，只是他没有受命罢了。母亲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在婆家，都是人缘极好。她从不搬弄是非。有一句话叫“流言止于君子”。我母亲便是这样的君子。所以，谁都愿意找她聊天。母亲曾亲口对我们讲起她的一段趣事。说有一天晚上，她在屋里唱歌，不知怎的，那天忽然来了精神，一个接着一个的唱。直到唱累了，才想出去透透气。等她走出屋子，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慌失措。天井（院子）里站满了来听歌的人，黑压压一大片。也不知是唱的太投入，还是外面的人太安静。反正，母亲对外面的事情居然一无所知。母亲确实是个有才的人。只是在我的记忆里，从没听他唱歌。母亲是个有思想、有觉悟的人，她说，之所以嫁给我父亲，是因为觉着我父亲当兵打仗，为国立功。也许在今天的人看来，这样的事，只能在电视剧里才可以发生。也许，现在的年轻人，永远也无法理解老一辈人的思想情怀，就像我们永远也无法理解，年轻人为何那么热衷于追星一样。我的父母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家财。但他们给了我人世间最宝贵的爱——父爱和母爱。在耳濡目染中，我从父母身上学到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忠厚与包容，善良与助人。我将铭记父母的养育之恩，修身立德，不断提升自己，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这，便是我对父母最好的回报。
2020年2月20号草成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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