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走坐标：孝感·云梦武汉·滠口 说云梦，不得不说“夹河”。 在江汉平原北部的云梦县，境内有府河与漳河两条河流。它们自北向南，在下游与应城交界处合并成一条河，形成一个大大的不规则的“Y”字形。 这个“Y”字形似农民的一种农具杨杈。在“杨杈”的内部，方圆五六十公里的土地上，行政区划有胡金店和清明河两个乡镇，基本被两条河流所包围，此地俗称“夹河”。 早年的“杨杈”内部像一个独立王国。夹河人要想出门，都需过河。两条河上都有人力渡。府河上，依次有高河渡、邱聂渡、桂花潭渡、白口林渡、贺家嘴渡、刘家渡。其中，最出名的是桂花潭渡口，有“桂花潭的水，白鹤嘴里鱼，云台山上晒，麻婆手中切”的美传。渡口每天可谓车水马龙，异常热闹和繁华。 河水在流逝中，也让这些情景慢慢褪色了。本版稿件 本报记者 王巧爱采写/摄 上游的泥沙沉积，淤出小洲，农民在此耕种小麦 最让人遗憾的流逝，是孟浩然那句“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早已荡然无存。 原本，我对于河流的记忆就不多，于是很期待看到不受拘束，两条河流可以在平坦的相见撒欢一样再相聚的情景，可当我沿着环河大堤，向府河和环河相会的地方走时，又不出意外的失望了。 从环河大桥到府河口渡口，大概五六公里的路，一路上，白杨树骄傲地生长在大堤一侧。被河草几乎遮掩的河床，除了低洼处残留着一些水之外，只能看到慢悠悠在草丛中溜达着的牛。 “云梦泽”是指远古江汉平原以湖沼地貌为主的地域，是季节湖。每到夏天丰水季节，湖网相连，烟波浩淼。在孟浩然所处的时代，云梦也在此“云梦泽”范畴中，而它的由来，也是因为云梦。 而今，这个烟波浩淼的时代早已不再。那时随着汛期江水携带而来的泥沙，最后沉积了下来，淤出了很多大小洲。 顺着环河堤坝往下走，就能看到周边的农民在小洲里耕种的小麦。堤边八埠口的农民说，这些一般能赶在汛期前收割掉，不过就目前的降水量看，他们倒不担心这个问题。 相反，让人们深恶痛绝的还是河水污染。在孝感，河流几乎“有水皆污”。2006年，孝感市水文局在府河、环河、大富水、应山河、府环河、新河6个监测断面监测数据显示，环水和府河氨氮、总磷、氯化物等污染物严重超标。 污染最严重的河段为老府河的肖李船闸至护镇船闸段和孝感城区周围的老环河、滚子河，其水质常年劣V类，鱼类濒绝，水生态系统遭到彻底破坏。 原本孕育大量生物的地方，物种越来越少 府河离开孝感后，应该有解脱的感觉。毕竟接下来流经的地段，因为王母湖、野猪湖以及白水湖等湖水的注入，总算可以好好净化一下了。 此前，《长江地理》曾走访过府河过境之处的黄花涝和天鹅湖。这两个典型的地段，一个见证了老渡口的变迁，一个正在见证府河湿地上以它为生的鸟类们的生存困境。 然而，事实比我预期的还要差。由于上游污染，这里原本可以孕育大量生物的地方，近年来物种越来越少。据说，原来王母湖、野猪湖等一些湖泊，可以捕捞天然的银鱼，湖区到处是天然鱼虾，各种水鸟以鱼虾为食，成群结队地栖息繁衍在这里。而今，那种场景少有了。 这次，我去的是滠口。 坐293路公交车到滠口街站下车后，我从滠阳大道出来，沿民生堤一直往前走。在走完堤坝的地方，我碰到了一家老旧的机械厂。从这里绕进去，我顺着车辙，钻进了府河河床。除了大量随意倾倒的生活垃圾，这里又多了沙石和煤渣。被煤渣覆盖的河床寸草不生，河道里仅剩的水也被染得发黑。 十多年来一直以捕鱼为生的小张，是外地来武汉打工的。他的营生就是每天背着一个筐，拿着两只长杆渔网，沿河捞鱼。十年前，他在这里每天走两个小时，就能捞到两三百斤鱼，可现在，和同伴两个人，走个三五公里，最多捞到三五十斤。 七座大桥，横跨于滠水注入府河的河床 我们在河床走了三公里路，碰到钓鱼的人后，小张便踏上了返回的路。看他的箩筐，就知道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我要去滠水注入府河的河口，所以必须往前走。在离河口差不多四公里的地方，碰到了在厂子倒闭之前生产氟利昂的谌爹爹，他是坐了半个小时公交，然后再走半个小时的路，才找到一个不错的垂钓点。 谌爹爹是谌家矶人，后来因为防洪，从堤外搬到了堤内。每到周末，他都会来这里钓鱼。只是，三四年前，他只需要到府河河床边上；而今，就要钻到河床的最中间去了，整整比以前多走大半个小时的路。 这几年，他被河边的私人养猪厂挤到了河床中间，那个农民在河床中间的小洲上种麦子的地方。眼前绿中泛黄的麦子，被和风吹着，掀起一波波浪，不看那浑浊的水，钓着鱼顺便享受美景，感觉还不错。但穿过齐腰深的草丛来钓鱼，要冒着被蛇和蚂蟥叮咬的危险，才有可能真正钓一回鱼。 只是，这里横跨河床的大桥实在太密集了。从民生堤走起到我往回折返的地方，一共遇到了七座大桥。我最后踏访的地方，高铁大桥和一座公路桥紧挨着，而这里也是滠水注入府河的地方。大桥横亘在那里，以盛气凌人的姿态，将府河和滠水压于桥下。 其实，一路看多了这种汇入，这时我走到最后一个探访目的地，府河入江口。府河在谌家矶区域分道后，一股从武湖注入长江，一股从谌家矶注入长江。 看着被污染的水最终汇入长江后，我倒松了一口气。这里的每一滴水，哪怕再脏，能到长江，也属不易。 滠口民生堤不远处的河床里，随处可见堆放的煤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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