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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作家‖【阳光的日子】◆段红旗

 白云之边 2020-08-30


作者简介
段红旗,河北省保定市曲阳县孝墓乡段砂侯村人,从小没念过书,靠自学认得一些字。平时以打工维持生活,自幼热爱文学。

 阳光的日子 

记忆中妻子和我刚离婚的那段日子,是我最痛苦和伤心的日子。那时我情感的天空布满阴云,并下起绵绵的冷雨。走在冰凉的雨中,我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泪水,总会模糊了视线,让迷茫中的我,从此变成了一个溺水的风筝——失去自由飞翔的快乐。精神上的萎靡不振,一时让我受到双重的煎熬和打击:一来情绪的压抑如咆哮的山洪,步步向我袭来。在那一个个低沉与不眠的日日夜夜里,我从双宿双飞的日子,一下子变成了一只孤鸿,心肺犹如被成千上万只蚂蚁无休止地啃啮和折磨;二来我与前妻同住在一个村里,每天都生怕与她及她的母亲不期而遇,担心随时会有一种不明的尴尬到来。

迎着人生雾一样的迷茫,已让我记不清是某年某月了,只记得是一个冬天月朗星稀的早晨,大概五点左右,天还没露出鱼肚白,刚刚在外回家没几天的我,又准备去外地打工了。那时异乡不是故乡,却比故乡更能容纳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当我背着沉重的行李,低头走向村外那条公路——就在我走近还没有走到公路旁的时候,我蓦地听到有一个特别熟悉的,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的声音向我打招呼:“你去哪里做活呀?”这时我才恍恍惚惚的像从梦中惊醒,忙抬头去看,隐约地看见离我不远处的公路旁,还有一对母女正站等那里,她们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前妻及她的母亲。刚才和我打招呼的就是前妻的母亲,她是从贵州嫁到我们这里来的,虽然多少年过去了,但她浓浓的家乡口音一直不能改掉。记忆中这是前妻与我离婚后,我第一次与她及她的母亲有些尴尬的碰面,至今记忆犹新。

古诗上说:“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失去阳光很久的日子里,一直处于迷茫中的我,既徘徊于脚下的路在何方,也不知道与前妻的母亲,有过了那次意外的碰面之后,算不算我情感上的一个转折。虽然那次让我有些尴尬,但又让我或多或少得到一些想要的启示。从前妻母亲的身上,我不能否定,她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思想守旧的人,并没有因为与我过去的恩怨,把她的情感世界,深锁在一种怨恨的空间,从此让一种陌生变得更加陌生。同时也让我从她身上,隐隐约约地感到——一个人面对不好的过去,该有的不是逃避,而要学会大度,容纳,握手言和。

后来时光荏苒,日子一天天相安无事地过去了。有时在村街上走着,我与前妻的母亲又有过了几次的不期而遇,在我们每一次意外地碰面之后,双方都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过一声问候或打过一声招呼,就会各自的离开;尽管这只是瞬间的见面或分离,然而就在这瞬间的融洽里,又让我仿佛感到了瞬间的温暖和舒畅,由此也让我更进一步看到人与人之间摒弃前嫌的重要。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相逢一笑泯恩仇”,有关相互间情感上的隔阂,看来前妻的母亲做的是对的。我在每次与她擦肩而过后,曾不止一次地这样去想,凡是任何过去了的一切无关紧要的恩怨,我们都让它在彼此的付之一笑中随风而去,这样不是很好吗?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恩怨,也无非是被一扇窗隔着,无论是谁先去勇敢地推开那扇关闭已久的、封闭阳光的窗,刹那阳光就会从室外射进室内,一时会让人间倍感温暖。

迎着温暖的阳光,当我心灵的阴影慢慢被驱散,我终于在前妻母亲的影响下,走出了阴雨连绵的日子。初获阳光的那一刻,云过天空,春风拂面,我的心情变了,人也就变了,一切变得不再像从前一样多愁善感。曾记得有好一阵子,有一种内心的冲动,让我对窗外的阳光迫切。朝着美好的日子,我几度安耐不住内心的狂热,曾不知有多少次,想向着蔚蓝的天空呐喊:迎着未来,我们的生命是一次或长或短的旅行;面对生活,我们的过去是一片或喜或悲的海洋。而一个人该如何去面对和处理好眼前的事,则是一次永无止境的修行。尽管我们走在人生的双轨道上,谁也不愿遇上伤心的事,但问题是当令你伤心的事已经发生,伤心也罢,痛苦也罢,总之过去的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又为何总是记在心上呢。凡事不论谁是谁非,“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也许这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一个人内心的狭窄,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空,除了带给你生活的忧郁和烦恼,还能怎样呢?当一种劣性延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更是对人对己都不利的事。所以面对生活,每个人都离不开阳光,同时也只有以一颗容纳的心,去把握和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恩怨;生活,才会多一份阳光,而减少一份阴暗。

当我思想上有了这种变化,我沿着与前妻母亲相处的记忆,百般的愁结都一一解开的时候,我的心绪变得豁然开朗了,又不得不这样去想:其实所谓漫长人生,只不过是白驹过隙;其实所谓美好生命,只不过是转眼即逝。我们活在当下,又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让忧郁和怨恨填满胸隔。面对昨天,昨天已成为或美好或伤痛的记忆;迎着今天,今天才是我们最需要去认真对待和把握的先机。我们为什么要让短暂而美好的生命活在一种闷闷不乐的日子里呢?想想也是。生活中,每个人都是不缺少幸福与快乐的,缺少的是你如何去寻找和创造幸福与快乐。《后汉书·卓茂传》上说:“厚性宽中近于仁,犯而不校邻于恕”,静心去想,不论任何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个人只要学会宽恕和容纳别人,也就等于学会宽恕和容纳了自己;一个人只要学会带给别人一片明净的天空,也就等于把自己置放在了七彩的阳光下。这是我从前妻母亲的身上看到的一种闪闪发光的做人亮点,也是值得我永远去学习和效仿的做人典范。

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我想我的生命是有限的,而别人已有的道德修养,则又是值得我永远去学习的。我们活着犹如一株小草,只有去经受日月的精华,去感受阳光的雨露,才能健康地成长。所以俄国诗人巴尔蒙特说:“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这世上”,当我为此而陷入生命的思考,我又是多么渴望:在所有人的生活中,天空,永远是蔚蓝色的,它,晴朗,明净,绚丽;阳光,永远是五光十色的,它,多采,柔和,温暖。也许只有这样,当你面对崭新的一天,你才会从日出到日落,又从日落到日出,与别人相互守候着人间这片共有的净土。学会走出或喜或悲的昨天,能生活在有阳光的日子里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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