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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故乡在那头—— 故乡离我工作的小城其实并不远，直线距离不过几公里。出县城往安庆方向几百米便是杨棚渡口，渡过这条并不宽阔的夹江，就能踏上故乡的土地。然而，我近乎固执地认为：如果不能回到老屋，便不算回到故乡。如此算来，我该有十几年没回故乡了！ 这次终于下定决心，拉着母亲，带上妹妹、妹夫，回老屋，回故乡！ 踏上故乡的土地，我的心便化了。我请妹夫将车开慢点、再慢点，我要将故乡熟悉的风景尽收眼底，藏之于心……
哦，庆丰桥。小时候无数次从你身上跨过，沿着那条笔直的中心路去往洲外的世界，却从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庆丰桥”——该是我离开家乡之后，你才获得的命名吧？而且是以我老家所在的行政村命名的，我感觉与你、与故乡更亲近了一层！
过去的先锋小学，现在的庆丰村部，敬老院、加工厂，还是老模样，又似乎不一样，无论如何，下车与你合个影，必须的！
才过九棚小学，我便不断提醒妹夫，车子开慢点，前面建华与永庆搭界的地方，有座小石桥，是我小时上学天天经过的地方，我一定要下去拍个照。桥到了，却已完全不是儿时的模样，且也获得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永兴桥”——记得儿时，这里是座单孔石拱桥，麻石结构，拱起很高，我们骑车从上面冲坡下坡，很爽的感觉。也有恐怖的记忆，有时下晚自习回来，总有调皮的男生讲起那个传闻：这桥边有个白毛神仙老奶奶手里摇着铃鼓，常在夜间出没……然后尖叫着一哄而散，吓得胆小的女生不敢回家。
车子在二姑门口停下，正在厨房忙活的二姑赶紧迎出门来。老姐妹相见，分外亲热！
我则赶紧拿着手机跑向二姑家的屋拐，顺坡而下，去拍我的老屋、我的大宕、我的故园。二姑家在大埂头，我家老屋则在圩内，隔着大宕与她家相望。二姑嗓门高且亮，记得儿时，她站在埂头一声“小和奇吔，你还不回家吃饭！”无论那个调皮的二表弟躲在哪里玩耍，总会应声一溜烟地跑回家……
这方池塘我们叫她“大宕”，老辈人说是五四年破圩冲出来的深潭，深不见底。因为通江，水质极好，也极寒，不大发鱼，但鱼的味道却是极其鲜美。小时候，我们常常舍近求远，来这里挑水回家去吃。前年大水，这里又出现了管涌，电视上看到邻居大伯在这里堵漏。所以去年乡里将四段拐列为填塘固基工程了。 大宕周边的菜地已不复存在，长满了红柳，细细的柳条上正吐着洁白的柳絮，微风吹来，四处飘散。红柳有家呀，你可曾体会到身边游子的复杂情怀？
趁二姑在准备午饭，我和妹妹出去闲逛。这棵睡倒的柳树，似乎还是我们儿时的模样，旁边人家的老屋却只剩下几根石柱空立了。老柳树呀，你可还记得，多少回，我从你身边蹚水去小圩里干活；多少回，我骑坐在你的身上，双脚拍打水面，自在休闲。对面两位钓鱼人问我们想要去哪里？我们回答，哪儿也不去，随便走走、看看……
一转转到亲房的大妈家门口，大妈正在低头择菜。我本想悄悄拍下她，未料她一抬头，竟一眼认出了我们，开心地同我们打着招呼。大妈的儿子、我们二十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会元哥哥回家做清明，正巧也在家，闻声赶来的母亲、大伯、邻家小娘，还有我们漂亮贤惠的嫂子，来吧，大家同框，留下这美好的瞬间！
这条通往小圩的路，我在梦中走过无数回。发现这种“和哥刺”，我要母亲又为我剥了一回，妈在，女儿就有撒娇的资本！
吃过午饭，我们去看老屋。各家门前宽敞的“稻床”已被野蒿占领，只留出一条窄窄的小径，马兰、车前草，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野草……
尽管早已从邻家女孩发的照片中知道了老屋的模样，当我真真切切地走近她时，心还是在瞬间碎裂成几瓣：门楼倾斜了，花墙倒塌了一大片，院子里长满了野蔷薇，院门边的那棵老柿树努力地张开臂膀，似乎要倾一己之力，替主人守护这一方家园。还有那株蝴蝶兰，几十年如一日陪伴着老柿树，蓬勃、无言……
隔壁依次是小爷、二爷、大伯家的房子，均已是人去屋空……
母亲和妹妹在家门口掐起了马兰头，她们要带走这家乡味……
离家后，钥匙丢给了乡邻，老屋就成了几位邻居的库房，自家以及邻居的农具、老物件充塞其中。我在几间屋内搜寻，拍下儿时的记忆……
母亲和老太太的梳妆盒，父亲用桃核为我们雕出的桃篮，妹妹的日记本……记忆逐渐鲜活，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老屋已是伤痕累累，墙上的中堂、明星画还保持着旧时模样。最让我感动的是这一只蝉蜕，不知何时悄悄地爬上了我家后门，也不知在这里已钉了多少年，她是不是怜惜老屋的寂寥，来给老屋做伴？我给她拍了张照，随手轻轻关上后门，生怕惊动了她！
二姑为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她一再说只是家常菜，没什么特别的食材。二姑呀，我怎会忘记，小时候常常从您家里一大腰篮、一大挎箕地往家拎菜。除了这儿时熟悉的滋味，此刻还有什么能勾起我的味蕾？我们衷心地祝福二老身体健康、长寿万年，好让我们今后能时常回家，看看老屋看看故乡！
回程时，我们顺道去了家乡旅游胜地金沙湾。这一片辽阔壮美的金沙滩，好似父亲的臂膀母亲的怀抱，我们忘情地奔跑、歌唱、玩滑沙，妹夫甚至快乐地翻起了跟头打起了滚，我们完全忘了自己已近知天命之年。回到家乡，我们就重新回到了童年！
这位阿姨是我们读书时在学校食堂给我们做菜打饭的方姨，家住金沙湾附近。她自家种的草莓鲜甜可口，临走时，我们带回了两袋家乡的草莓。今夜，不会有梦！
图片由燕仔原创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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