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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 | 【周荣耀】情乱情人节 (第十七章)

 文乡枞阳 20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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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乱情人节》首版已到期。本长篇可读性强,首版热销,盛况空前。作者周荣耀先生特授权文乡平台发布公告,诚招代理商或出版社合作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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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总让我带薪休假,我谢绝了,还早呢,休什么假呢?再者说,客房部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累人的,我完全可以干得下来的。

上班第一天,就接到磊哥从上海打来的电话,他说他打过好几次电话到酒店,得知我病假在家,天天着急。他是从来不往我家里打电话的,只要我不在上班,他连我的手机都不会打的。我跟他说,我没有多大病,只是觉得有点不适,想休息几天。当然,我现在上班了,我的心理负担仍然很重,怀娃儿的事情,从发生到发展,我似乎完全被动,今后怎么办?我完全没了主意。

磊哥让我把我的身份证复印件用特快专递寄到上海海上大饭店,他说他要为我和未来的儿子置办一件礼物,我严词拒绝了,这娃儿我将怎么认定,认定后怎么处理都还是个问题,搞什么礼物?

磊哥再三打电话,我一百二十四个不同意,他只好从上海赶了过来。

在他的房间里,我们见了面。

这次见面,没有任何的亲昵,像是一次谈判。

磊哥开诚布公,说了一大番话。

小妹,我郑重其事地跟你说,这娃儿是我的,你不要去为难台湾人,让他再去做什么检查,以证明娃儿是他的,他会在再次面对病情时,更加失去尊严,失去做男人的勇气。我知道,他除了不能让你做妈妈,他什么都好,你,也包括我吧,不要再伤害他。

磊哥的话不无道理。同时我感到,磊哥长见识了。

那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

我一开口说话,就声泪俱下。

别着急,黄磊对这件事负责!相信你磊哥,磊哥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磊哥站了起来,挺了挺腰,走近我,压低声音说,我提出两个想法,就是两个愿望吧,你考虑。一是你跟他协商离婚,我们结婚,我们把家安在上海。二是协商不成或者说你不愿协商和干脆不愿离婚,那么,我尊重你,就维持现状,娃儿的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我抬头看了磊哥一眼。

显然,他从我的眼神里,觉出我对他的第二条意见的不信任,便回之一笑。

钱本不是个问题,只要孩子是大哥的。可是,这孩子偏不是有钱人的孩子……

磊哥扬手止住了我的话,他说,把钱挂在嘴上的人,那是小人;从人脸上找钱的线索的人,那是傻子;把存折当枕头的人,那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

我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这几年闯荡商海,特别是做直销业,确实成熟了许多,说话都很上路子。

磊哥补充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我也是拾人牙慧。但是,我觉得这话有它一定的道理,起码我是认同的。会挣钱的人,也应当会花钱,这才是个完整的人,只会花钱而不会挣钱,那是半个人,或者说是个废人。挣了钱却不会花,那半个人都不如。虽然不是废人,但至少是个呆子。要钱干吗?我的观点不一定对,我认为,人一辈子,留下购买一个骨灰盒的钱,够了,其余的,统统花掉……

说完这些,磊哥打开他的拉链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存折,嘱我收好。

你收好,这是我花在娃儿身上的第一笔费用,18万,投个吉利。本来,我准备以你的名义在上海买套200平米的房子,可是,你不给我身份证,那算了,这存折户头是你,你凭身份证,去银行设定一个密码就行了。

说罢,磊哥将存折塞在我手中,然后说,娃儿不能做掉,这是我……还有我妈的……唯一要求。

哎呀,你怎么跟你妈说这件事?

我也站了起来,有一种尴尬的感觉压在心上。

磊哥把我按坐在沙发上,他坐在了我身边,说,我妈打心眼里喜欢你,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结婚,我妈在家里哭了一宿,也把我爸骂了一宿,说我爸不会做人,不会办事,她说,我要是娶了你,她乐意跟我们过一辈子,她说你就像女儿一样,说我将来跟任何人结婚成家,她都不一起过。我妈她鼓励我把你从台湾人手里再……再娶过来。她说,她伺候你月子,她给你带娃儿,咱家不请保姆。

我无言以对。

小妹,不仅仅是我非你不娶,现在是,我妈,非你当儿媳妇不可!实话告诉你吧,在安全套上做手脚,是我妈的主意。

天下竟有这样的事情,还非要人当儿媳妇不可。人世间还有这样的妈妈,教儿子怎么做手脚,以至达到从别的男人手上夺女人。真是奇闻!

大哥爱我疼我。磊哥也爱我疼我。凌妈妈珍惜我。胡阿姨也喜欢我。我的命是苦还是甜?真的说不清了。

我不在乎钱,18万在我们家,也就是个小数字,可是,磊哥能拿出这笔钱,说明磊哥这些年是事业有成,很了不起,同时说明磊哥对我怀孕的事情,确实抱着负责任的态度。

星期三的晚上,还是属于我和磊哥的,我们照例相拥而眠。

肚子里的小生命已经过了三个整月,我也是过了心烦意乱的三个月。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方方面面反复权衡,反复掂量,决定如实地告诉大哥,我从内心深处考虑到,我不能对大哥隐瞒事实真相,我已经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情,但在情理上,我不能对大哥有任何的亵渎。

晚上,我很谨慎地邀约大哥回卧室,这里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我准备在这里向大哥坦诚交待。

我和大哥分坐在两张沙发上,我们的距离,只是一张小茶几。

虽然我是有备而谈,但是,却在临场时发呆发怵。

大哥善意地看着我,他大约不知道我要跟他说什么,显得有点莫名的样子。

再一再二再三,犹犹豫豫的我,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说话了。

大哥,有句话我几次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我看着大哥的表情。

你说吧,我听着哪。

大哥很沉稳,一惯处惊不惊,遇乱不乱。

我……怀的不是你的娃儿。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哥的脸,注视着大哥的表情。

……?……?

大哥无言,只是在情绪里传递给了我两个问号。

我对不起你。

这是我说的最没有劲的一句话。

我想,接下来,就应该是大哥的声音了,或发怒,或糟骂,或是对我大打出手,在对我进行一系列发泄之后,骂一声你这个臭婊子,然后就将我扫地出门。世上多少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我已经做好了精神准备,来接受这个不幸,来经受这个可以想见的暴风骤雨。

可是,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哥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便将身子往沙发背上一仰,像在睡觉,甚至像睡得很沉一样。

这比打我一顿,撵我出门,还让我受不了。

大哥!

我禁不住喊了他一声。

大哥这才坐起身,稍稍向我侧了半个身子,轻轻言道,你说完了?

嗯……

我正视着他。

我困了。

大哥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就起身,走到床边,胡乱解脱着衣裳,往沙发上随手一摔,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大哥不理我,我就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没有上床睡觉,我自觉地从大哥太太的位子上退下,在沙发里和衣而眠。

一连三天,大哥没有理我,除了在饭桌上吃饭,因冯姐在场,他不得不应付场面外,他没有直接与我交往,我觉得我被他晾在了一边。

我没有办法,虽然照常上班,但一天到晚,总是魂不守舍。

星期三的晚上,我自然又和磊哥在一起,好像有些神使鬼差的感觉,不像以前那么投入,那么神往,那么焦灼。

我都把实情告诉磊哥,我对磊哥说,大哥没有搭理我。

你没有提出离婚?

磊哥神态诧异。

我……我想把离婚的话留给他说,我不想太多伤他的心。

我实话实说。

小妹,你犯了一个错误,绝对错误,你……不懂离婚的规矩。

磊哥说。

我问什么规矩?我说我是不懂,可我没离过婚呀!我感觉很委屈。

离婚,小妹,我问过人,提出离婚的一方,将不能获得分享家庭财产的主动权。他不吭声,那就是让你先说话,让你提出离婚,你提出了,分割财产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磊哥说得很明白。

我不要财产,我一样都不要,我可以让他将我扫地出门,可他死活吃冰棒拉冰棒……

这话怎么讲?

没化(话)!

你说我贫,你也能贫,他没话你得有话,你得直接说出来,就说离婚。你说得对,财产一点不要,连你的车,都可以放弃,我们重新买。

磊哥的态度是坚决的。

我想,这两个男人要是合并在一起多好,我不能拥有两个男人,我拥有这两个男人的优点集一身的男人不好吗?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爱,从来就是自私的。这话我本不大认同的,现在想来,还真有其道理。

我与大哥再次坐到了一起,我把家里存折以及密码统统放在他的面前。

我说大哥,我要求离婚,家产我什么都不要,因为错在我,是我提出离婚的。

大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站起来,打开那个属于他的抽屉,拿出一本崭新的病历,走到我的面前,搁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疑疑惑惑地拿起这本病历,疑疑惑惑地翻开了,仔仔细细地看过,终于明白了,大哥在得知我怀孕的第二天,就去看了医生,医生的结论,他的病没有好,让他继续服药。这么说来,大哥完全知道我怀的不是他的娃儿,可是,可是他为我搞了那么隆重的家庭派对,他还把小昭接了回来,他还打了那么多越洋电话,告诉亲亲友友梅子怀孕的消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掩起病历,低头沉思着。

大哥哀叹一声后,开口说话。

大哥说,梅子,我的太太,你……跟谁上床怀了娃儿,当然是不对的,我当然是不希望而且反对,可我没有去多想,已经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错就错在竟然还把这事向我坦白,而且一错再错,还跟我提出离婚,你……不觉得糟糕吗?糟糕大了呀!

我震惊大哥这个态度,我也完全没有想到。

大哥又说了,你我夫妻一场,本应有一个自己的小孩子,是我不能让你如愿以偿,是我不能让你实现做妈妈的基本愿望,是我不能让凌家延续香火,是我的错导致了你的错……

你……

我欲打断大哥的话。

你听我把话说完。

大哥朝我摆了下手。

大哥说,我一直要抱养一个小孩子,你不同意,你说我们已经容纳了一个小昭,不能再容纳一个与我们俩无关的小孩子,我理解。现在不管怎么讲,是我太太自己生的小孩子,是太太身上掉下来的肉,那不就是我凌家的后人吗?你干吗非要把事情挑得如此明明白白,对你,对我,对你家,对我凌家,对谁都不好的啦我的梅子……水清无鱼呀!你也读了大学,你怎么……什么叫大智若愚?为什么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下,为什么?

我……我……

我无言以对,通身麻木了。

大哥坐在了我的对面,长吁短叹。

我对不起你……我的大哥……

我凄然地哭开了。

不要说谁对不起谁的话了,好在事情还没有张扬得不可收拾,岱玉妹妹和岱娣大姐,他们已经在美国开始张罗小孩子的吃穿用品,玩具都订购好啦,计划在你生孩子那个月空运过来,你说你和我离婚,你离开了我,叫我怎么交待?我妈都是半条命的人了,我俩离开,她还能活吗?

大哥眼里闪烁着一个溶点,这是我认识大哥以来从未见到过的。

大哥在卧室里来回踱着步,良久,他驻足在窗口,像似喃喃自语,他说,人生在世,往大里讲,是为这个社会活着,要为社会做贡献,往小里讲,是为家庭,为亲人,为别人活着,我们的心里总不能仅仅装着自己吧?梅子,你叫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我的心像被刀搅了一样,真是剜心之疼,遗憾至极。

我怎么搞到这步田地?我这个坏女人哪!我在心里狠狠地责骂自己。面对大哥这种态度,我始料未及,更无地自容。想来想去,我只有接受磊哥的第二条意见,不离婚,维持现状,把娃儿生下来。

当我把这些情况告诉磊哥后,磊哥非常失望。他坦白地讲,他原本就指望第一愿望的实现,那第二愿望只是说说而已。如今第一愿望看来不可能实现了,他显得非常无奈。

小妹,看来我必须亲自出马。

磊哥那神情怪怪的。

你不能,你不要太自私,你要替我大哥想想,他是对的。

我在求磊哥。

不,不!这是我们两个男人的事情,他既然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就能再把你夺回来。这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大丈夫的,其实都是小人!就因为有了让人可爱可疼的女人,才有了为女人而牺牲的大丈夫!他小人在先,我也做一把小人!

磊哥的眼珠都憋的红红的,像个被人斗疯了的牛,就要走出这个房间。

我十分紧张,一把抱住了他。我知道我还没有逃脱干系,一场两个男人的格斗就要发生,我将要在这场格斗中要么死去,要么身败名裂。

磊哥,磊哥,看在我们的情分上,看在……看在我们娃儿的情分上,你不能冲动,你把事情闹大了,首先受伤害的是我,女人是纸糊的,经不住折腾呀!我求求你好吗?

我一边求他,一边把他往沙发上摁。

神情木纳的磊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还在气呼呼的。

我就抱着他不松手,并一个劲地哭,反正他知道我好哭,这时候,万般无奈的我,只有用哭来感化他的莫名愤怒。

可是……

磊哥也哭了,哽咽的特别厉害。

我用手给他抹着胸口,让他消消气。

我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可不要胡来,我和大哥是合法夫妻,合法夫妻你懂吗?

磊哥哭着说,我也就是想把我们俩变成合法夫妻的嘛,他既然无能做丈夫,干吗要耽误你,干吗要成为我娃儿的父亲,我受不了的!

不不不……我赶紧收拢他的思路,我说,这这这不对头,大哥他冤,他冤呀,他的妻子跟你怀娃儿,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对吗?是我没有把握好,是我的错呀!谁都知道,宁可让财,不可让妻,你要理智些,我们今后……今后做终身情人,我爱你一辈子,好吗?

我真累,恐怕这辈子,我要在两个男人之间,做不完的检讨,赔不完的不是,还是那句话,女人贱哟!

磊哥忽然撂起自己身上的白衬衫,刺喇撕下一块,然后将中指伸进嘴里,一口咬破,将血滴在白衬衫布上。

你这是干吗?

我惊愕不已。

磊哥的动作特快,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将血染的白衬衫布铺在桌子上,拿起圆珠笔,在上面写上一行字:

非小妹不娶!只要老婆!不要情人!

面对着血染的所谓誓言,我心里发凉。

这祸事还有尽头吗?

我问。

--END--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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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周荣耀,安徽枞阳老洲人,现客居南京,作家、编剧、自由撰稿人。约有三百余万字文学作品在全国省市以上报刊杂志发表或独立(合作)出版,多部(篇)作品获奖。主要作品有:长篇影视小说《金陵孤儿》、《情乱情人节》、《家之秘》,以及由本人改编的电视剧本;长篇小说《秘方情结》,长篇纪实文学《烂漫樱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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