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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乡情怀|怀念小母舅

 文乡枞阳 2020-09-01

 

按公历算,再过几天,日历又要翻开新的一页,进入2020年。在这辞旧迎新之际,我又想起了长眠在枞阳雨坛石会村最南边的一个小渔村(以前叫前进队)南的一座小山腰上的我的小母舅——


与我母亲一奶同胞的母舅只有两个,都已作古。从我记事起,他们都是我最尊敬的人。但说句心里话,相比较而言,我对大母舅多一点敬畏,对小母舅却可以用敬慕来形容,小母舅在我心中的位置甚至超过父亲,特别是在我的孩童时代。
小母舅名叫孙宝来(桐城宗会堂刘孙氏第十九世孙),生于多灾多难的1943年7月,原来也是住在桐城十五里坊边的高桥村老家这边(现已拆迁至东城家园),是一个高个子,面容清瘦的,很会说话、会做生意、还会点武功的人(年轻时还真为我们展示过,一拳头下去红砖墙凹进去一块砖的洞)。十八岁就一个人出去闯荡江湖,最后在枞阳雨坛的一个鲍姓渔家做了上门女婿。

小母舅人很精明,真的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递什么烟。他的口袋里长期装有好烟、孬烟,经常递一支高价的好烟给客人,自己则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孬烟陪着抽。
他不但学会了自己划小船在长河里捕鱼,还学会了到周边的城市里做生意,安庆、南京、上海他都去过。他对人特客气,礼节特别重。到他那去的人不管认得认不得,到吃饭时间都管饭。到亲戚家他总带些当地没有的稀有食品,像上世纪七十年代到我家来时带的核桃,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曾经好几年的春节我总巴望着他能到我家来。他的人缘也特好,曾担任过他居住队的队长、大队委员,算是个老基层了。
但也犯过傻,为要个儿子先养了三个女儿还再生,生了儿子后,又再生了一个女儿(虽然有当时结扎手术失败的因素),前后共生养了五个孩子,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多,再加上超生罚款,终使他在中年后生活困窘起来。
 


小母舅的家在枞阳县雨坛镇石会村的岩头上,三面都是长河水,唯有东北一条小路通石会村部,石会小学也就在村部边。整个村庄像是伸出海面的一个小岛。屋后是小山,遇上三月洪水季节,出门都是划船过渡。
从我小时候起他就很疼我,每次去他家,回家时他总要揣个三两元的给我零用。有一次我去了母舅家,他划小木渔船沿着长河经小缸窑,带我到下枞阳的电影院看黄梅戏,尽管手头不宽裕,他还买了许多小袋花生米和瓜子,让我享受一回像有钱人一样,边看戏边吃零食。记得那天演的戏是《天仙配》,老槐树开口讲话那段剧情现在还记忆清晰,而母舅离开我已经20年了。

想起年轻时候的我真的很不懂事,母舅既疼爱有加,又恨铁不成钢。
1980年8月我高考落榜,考虑到家境困窘的因素,我没有选择复读,而是想创业。加上第二年我的母亲病逝,我是家中长子,东奔西跑,既想找个好职业,又想尽快赚钱来拯救家庭。
母舅最先想到的就是叫我跟他后面学做生意。他晚上捕了鱼,我第二天早上挑着担子去雨坛或焦岭、连湖那一带去卖,虽然走村串乡很辛苦,但做得好的话,一天也能赚个三、五元钱。可我不是做生意那块料,接连三天,前两天是小鱼没卖完,我不擅吆喝,又有点害羞,至中午后挑回家时鱼已不能吃了。后一天是鱼卖完了,按常规价一算还赔本了,只好歇业。
母舅又问我可愿意吃苦,我说愿意。他先是将我带去挑圩泥,工钱比做其他普通事要高一倍。一天下来,肩膀磨得通红,脚心也磨出许多水泡来,整个人精疲力竭,第二天我就放弃了这项艰苦的工作。
母舅很心疼,何况这也不是一个职业长久的事。他又领我去见罗岭街上一个修电器的师傅,带我看了修电器的店铺。想到先要学徒三个月,没有工资,况且那不是我喜欢的职业,我想马上能赚钱,就不愿意做。
后来,母舅自己买了礼物,拜访罗岭街上的一个远房亲戚余家人,找到了一个长期在合肥街头挑馄饨担子做生意的老手艺人吴老,听说那人在合肥做生意赚钱了,在省城还买了房子的。所以母舅对我也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好话说尽,那个老人同意带我。正月末我跟着那个老人去了合肥,租住在三孝口附近的杏花村。主要是在长江路一带的街边或政府机关的门前摆摊。其间有一次在安徽大学门口摆摊,还遇到了我的高中同学袁安照,带我去他的大学宿舍,与他们一道看电影,请我喝酒。我自惭形秽,加上主要工作时间都是在晚上,而且挑着担子在大街上、在公共场所的大门前吆喝,是我本不擅长也不喜欢的,所以在经营不到一个月后,我丢下那套担子,仅带着一个收折桌子跑回家了。再一次半途而废。
现在想想,枉费了母舅对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最让我不能忘怀的是母舅在自己家经济本不宽裕的境况下,竟然借高利贷2000元为我1996年做楼房筹资。而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一切,当1998年母舅病重,最后一次去我家时,我还清借款仅多给了他200元的利息,还自以为是付了利息,其实远远不够的。

谁知在1999年4月15日,他就病逝了,永远离开了我们!
当时,在桐城的他的几个侄儿侄女和两个外甥(我与小弟),在桐城请了唢呐锣鼓队(当时枞阳当地还不兴这个),去为小母舅送葬。小母舅对我的如山之恩情,我今生是没法还清了! 
今年清明节,我与在桐城的表妹、表弟们又相约一道去枞阳,为小母舅做清明,祭奠小母舅逝世二十周年。
 
我前些天做梦时又梦见小母舅了,依稀回到20年前(1998年)的光景,他在他居住的西山口上对着我说:不认得路了,也不认得我了?我面带微笑而又略显尴尬地说:真的不怎么认识了……
[ 注:1998年时他已身染重疴,还在他家屋后的自留山上砍柴,看到我来,立即放下手头的事赶紧回家,仿佛我这个外甥是个高干来了似的,其实我那次只是趁出差之机去看看他过得怎样。而且头天傍晚走错路了,寄宿在他的一个干亲张小腊家,第二天上午才找到的母舅家。
过后不久他就去安庆看病了。第二年在他二女儿海英的安庆居住处,我和他的住桐城的侄儿、侄女们再次去看他,当我看到医生的诊断书,得知他身患绝症(胃癌与肺结核晚期)时,我竟赖在大街上就坐地上哭了起来,哭我怎么就这样命苦,母亲在我20岁时患肠癌就离去了,现我最崇敬的小母舅又将不久于人世!哭得伤哀哀地,连表姐、表弟们都很感动!]

怎么会这样?醒来后才知道小母舅离我而去已有二十年时间了。但在我的脑海中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影还时时浮现。
敬爱的小母舅:您在那边过得好吗?
您放心,您的大外甥我已找到适合我自己的财会工作。
在您为我选择的那几项工作都不如意后,1987年,经村委介绍,我去我们村小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师。六年后的1993年,我到您侄儿赵办的厂里做了一名会计,后几经辗转新公司,一直在做财会(也算坐办公室的工作吧)。偶尔也写点文章,近年来陆续发表在《桐城报》及《六尺巷文化》等公众号上了。
最后,祈愿您在天堂里没有病痛,不用那么辛劳,过得开心快乐!

--END--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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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何慈旺,字一凡,青山何裔。从事财会,喜欢文学,乐看谱书,偶有写作,些许作品散见于《桐城报》《桐城网》《六尺巷文化》公众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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