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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寂静中，男人轻吟着一支低沉而柔和的歌。  暗室里，丝缕日光落在一对纤细骨感的手掌上。它循着某种轨迹，黑暗中舞者一样游走着。  手术的主刀医生名曰“财前五郎”。 原名“黑川五郎”的他，面容看上去还很是年轻，却已身居浪速医大外科助教授的位子，除了凭了其过人的禀 赋外，还没少受招他入赘的岳父的扶持……  这部在豆瓣得到9.6高分的日剧，于2003年在日本播出，改编自山崎丰子的同名巨作。《白色巨塔》号称“日本国民级小说”。前后经历过五次翻拍，数次被搬上荧屏。内容直指医院的黑暗面。时隔多年，仍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为什么还谈《白色巨塔》 近日在B站观看了一部纪录片，名曰《中国医生》，讲述了疫情当下的数位中国医生的战疫历程及其内心与现实的种种矛盾冲突。观毕，很受感动。不由得联想到这部同样讲述医者故事的陈年日剧。  医院，总是比任何殿堂和舞台更能使人性得以表现与释放。 在那里，生与死的界限，能够以金钱来度量。 在那里，沉沦与救赎的故事，往往用血泪去书写。 不同于《Legal high》节奏轻快、叫人捧腹的喜剧氛围 不同于《半泽直树》那样令人拍案叫绝的快意复仇。 《白色巨塔》这部年代略微久远的日剧具有一种浓烈的现实意味。 贪婪官僚的医学部长，虚伪嗜权的东教授，志存高远却不择手段的财前五郎，理性正直而疏于变通的里见医生…… 每个读者或是观众，大抵都能在这些人物身上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故事 故事以财前五郎为轴心围绕着浪速医大新任外科教授的选举展开。  助教授财前本来是即将退休的东教授的得意门生，却因屡次挑战东教授的权威而不得认可，不得已而倾其手段以谋取内部选票。  东教授这边，则是想要退休后继续掌握外科的话语权，大搞“学阀”，因而另寻他人与财前相争。  机关算尽，通过或贿赂或胁迫的手段，财前压过对手菊川，取得了教授资格。  然而剧情却急转直下。 在波兰进行学术交流期间，浪速医大却传来噩耗——此前财前主刀的患者佐佐木去世，系因财前的误诊。  伫立在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旧址上，他望向眼前曾通向人间炼狱的铁轨，冷风中感到有些迷惘。 内科的里见医生是财前的好友和知己，也同为本剧的主角。此前不少成功的治疗都是财前和他合作完成。正是他劝导患者佐佐木家属同意对遗体进行解剖和病理分析，并由此发现财前的盲目傲慢终于铸成大错。 家属们以此向法院起诉财前，知情的里见医生将公平和正义置于知己情谊之上，在法庭上作为案件的证人出席。 一般来讲，医学官司，法院常常偏袒院方，只要财前作出让步，也只会受到轻微的处罚。 然而心高气傲的财前决定反击到底，却因为好友的对立和替罪羊的背叛而陷入窘境。怒不可遏的他在法庭上晕厥过去。 诊断经验丰富的里见医生这才察觉好友身上积存已久的病根。 一纸诊断报告，击碎了财前登顶医学巨塔的理想。尽管众人百般隐瞒，却最终还是瞒不过一个身为癌症专家的患者。癌细胞已然“播种”，年轻的生命将要随着财前的执念一同陨落。 当病榻前的众人受财前示意悉数散去，终于留下知己二人。 财前已麻木的手颤抖地摸索着，并声言需要一把手术刀，递上来的却是里见宽厚的手掌。 恍惚间财前出现了幻觉，轻声向里见诉说 —— “癌症中心……不久将要建成……里见，你终于同意来任职内科部长了么……那个患者……佐佐木先生……你也到我这儿来治疗吧……” 他忽而眼眸圆睁，情绪激愤—— “里见，我不会死去……能做到这一切的……独我财前五郎……” ...... 浪速医大的天台上，里见眺望着白昼下的城市，晨风是那样甜柔…… 一纸书信被人在财前的案上发现，上头写明了转交给里见医生。 “ 里见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完最后的医生旅程，首先请将我的遗体交给大河内教授解剖查明病因。 以下是我对癌症治疗的一些看法。想根治癌症，手术绝对是第一选择，至今我仍然坚持这点。但实际上很多病例包括我自己在内，在发现时癌细胞已经快速地扩散和播种了。这种情况下虽然抗癌剂和全身治疗是必要，但是，很遗憾至今未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今后的癌症治疗方式，须着手发展手术以外的治疗。我相信你将会是担负起重责的少数精英中的一人。有能者，对于正确的医疗发展，责无旁贷，希望你在癌症治疗的领域上好好发挥。我深信不久的将来，因癌症而死的病例一定能在世上消失，期盼我的解剖能对你的研究有所帮助，尸体是活生生的教材。 另外，站在对抗癌症第一线者竟未及早发现，走上手术无法摘除的死亡一途，深感惭愧。 财前五郎 ' ——————————————————————— 巨塔之后 《白色巨塔》对于里见和财前两位医者的刻画深入人心，并且可以说是在整个电视剧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财前五郎傲慢、功利，为某上升不择手段，却自始至终没有忘记崇高的医学理想，在官场争斗的泥谭中仍然保有了医者的品格和秉性，是个身体力行的理想主义者。 里见医生有着不输于财前的才华，却不事心计，厌弃争斗，为了公平和正义甘愿舍弃自身的前途事业，不因知己情谊而偏袒。却又被人批评是对自身、家庭的不负责。 此外，二人在人设上的特质以及相应剧情的发展还引出了另一个论题——过程正义和结果正义的矛盾。 二人怀着同样的理想，却在实践上使用了不同的方法论。 人是社会的人，从市井到官场，总免不了凭手段来相争。 然而倘若人人学他财前，搞“结果正义”，以违背初心的手段去实现所谓理想，往往被权欲反噬异化，很难不走上一条沉沦的殊途。最终实现的理想恐怕也早早变质了。 可要是我们提倡里见的“过程正义”，不事心机，拒绝变通，那么向上攀登，实现理想的机会也就渺茫。 回味故事，我倒常常觉得，里见和财前都只不过是被抽离出来的艺术形象，将二人的特质统一起来，才像是我们每一个有血有肉的、来自不同阶级、民族、工作在不同岗位、有各自理想与欲望的生活中的人。 所谓“白色巨塔”，大概并非由“白大褂”或是哪门子“白衣天使”筑成，而是“白骨森森，累积成塔”。 许多学问，无论医学、法律、经济、哲学，往往很难妄言绝对。能做的只有不断试错。在实现英特纳雄耐尔之前，你也无法描绘它具体的形貌。 有些人倒很热衷与将自己与财前或是里见作比，沉醉于自我感动的高潮。 实际上这大无必要，我们许多人的主要矛盾，只不过是能力不足罢了。 ——————————————————————— 尾声 权力，财富，欲望，名声，理想，现实，政治，争夺，利益，贪婪，心理，矛盾，道德，正义，善恶，沉沦，拯救，法律，医患，医德，尊严，人性，体制，制度，生死....... 在最残酷的地方，有着无数医者最温柔的梦想。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阐释了罪恶的无法逃避。诚然，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行为的总和。 尤其在疫病流行的这些天，我感到我变得热衷于回首往昔了，在那些片段中有荒诞的、叫我发笑的；有愚钝的，致我恼怒的；有难言的、令我沉默的；有自我认可的，使我振奋的。 待到思绪回转至现实，我终于也装模作样的唏嘘——“哦，这么久了啊。” 如此，回忆与故事以其特有的方式来敲打我们，一次复一次不知倦怠地来袭，不断向我们召唤—— 便是在深渊之底，亦存在着救赎。 ——————————————————————— 感兴趣的读者可在网络上搜索《白色巨塔》2003版的资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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