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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营微文化”为东营市作协重点扶持文学公众号。平台宗旨：体现人性本真,歌颂人间温暖,传播正能量......关注微信公众号“东营微文化”，每天推送有温度的文字！ 加油，梅妮儿（三） 作者丨王文娟 摄影丨旅途 “噼…啪…”，村里零星响起的鞭炮声不时地在提醒着美林村的乡亲们：新年就要到来了！ 娘和奶奶从一入冬开始，就赶着给一家人做过年的棉衣、棉鞋。家里穷，没有那么多的棉花和布匹。只能给长得快的大孩子做件新衣裳，而小孩子只能穿哥哥姐姐替换下来的衣服。先拆洗干净，再把破了的地方用心补上补丁，收拾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朴实的黄河口农民最懂得节俭，正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啊。”现在一家人过年的棉衣、棉鞋终于都完工了。棉衣、棉鞋都是用自己家织的粗布做的，结实耐穿还舒服。 爹去赶年集，给男孩子们买了成串的红鞭炮，给女孩子们买了喜庆的红头绳。爹不偏不倚，所以就连刚出生两个月的小雪梅也有一根红头绳呢。 这时小妹雪梅已经两个月大了，小雪梅长得粉嘟嘟肉乎乎，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白的，和大姐梅妮儿长得很像。小雪梅特别爱笑，特别可爱。梅妮儿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别忘了，小雪梅的名字还是她给起的呢！ 村里有些人家，一领回口粮来就开始蒸馒头、擀面条儿，放开了吃。娘不然，娘总是计划着吃，掺着粗粮和野菜吃。 娘常常对梅妮儿说：“这过日子呀，是吃不穷，喝不穷，核算不到就穷啊!”可不是吗，过日子就得计划着来，细水长流才行。过年时，村里许多人家已经没有包水饺的白面了。可梅妮儿家还有，靠的就是娘平时省吃俭用，合理的安排。在潜移默化中，梅妮儿跟着娘在学习着持家之道。 别看娘平时生活节俭，省吃俭用。但对于有困难的邻居却大方得很。大弟民的同学银安去济南做了心脏手术，回来以后，需要补充营养，可是家里一点白面也没有，娘就叫梅妮儿挖了一瓢白面给银安家送去了。 今天是除夕，按照传统要吃饺子的。娘和好面后，放在面盆里饧着。没有猪肉做馅，娘就在面糊里打了一个鸡蛋，加上盐，切上葱花也拌进面糊里。然后用菜籽油煎成一个黄澄澄的小薄饼，用刀切成了小块，掺入到自己家种的大白菜和葱馅儿里，加上油盐，饺子馅就准备好了。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开始一起包水饺。 包好后，梅妮儿烧火，娘下水饺。在温暖摇曳的煤油灯光中，大锅上热气腾腾，一家人的脸上喜气洋洋。 欢欢喜喜地吃着年夜水饺，最后，都会剩下一两个放在碗里，村里人讲究年年有余的。 第二天，年初一，兰英来梅妮儿家拜年。兰英看到碗里的饺子眼圈就红了。梅妮儿知道兰英的娘平时大大咧咧，没有计划性，所以家里日子过得紧张，过年肯定没能吃上饺子。梅妮儿就拿了两个饺子给兰英吃。多少年之后，兰英见到梅妮儿后还会再提起那两个饺子。 转眼间正月十五到了。十五晚上的月亮又明又亮，可天气还是清冷清冷的。 但是这点清冷完全阻挡不了全村孩子的热情。他们相约来到了村西的大沟里，在这里他们要过自己的“火把节”。 “火把”是用家里用的刷帚头或者是扫帚头。等刷帚扫帚用得快没毛儿的时候就保存起来。 等到正月十五夜的时候，孩子们早早兴奋地来到村西边的大沟里。点燃自己的火把，向空中使劲儿扔。据说扔得越高越好，因为扔得越高将预示着今年的日子会过得越好！ 有的孩子会在刷帚头上扎上一根绳子，点燃起来后，把火把抡起来，直抡得霍霍生风，火把见风烧得更旺了。这样，远看，这个孩子就像站在一个大火球里了。几十个这样的大火球在大沟里头，显得非常壮观，给人感觉热火朝天兴兴旺旺的样子！孩子们欢呼着雀跃着，此起彼伏，真是热闹，一条荒沟此时已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看到此情此景，梅妮儿兴奋得小脸通红，因为这在老家是没有的！ 很快，春天又一次来到了美林村 。公社分配给每户移民安家费和盖房子用的檩条和大梁。村民们开始互帮互助着盖房子。打地基、和泥脱土坯、盖房子、上房梁、修院子……大家终于从地屋子里搬出来，住上了地上的房子！这时，围着村子转一下，你会发现，整个美林村看上去透着那么一股子崭新的向上的精神气儿！ 大队部和小学校也盖了新房子。有几天，家里地里不算太忙。梅妮儿、娥妮儿姐姐和兰英就去大弟上学的教室里听了几节课。 小学教室正面墙上张贴着马恩列毛的画像。简易的黑板，简易的土台子课桌，凳子是从家里搬来的。梅妮儿和大弟共用一块石板和一支石笔。 美林村小学采用复式教学，年长点儿的胡老师教四、五年级。年轻的邵老师教一、二、三年级。从青岛来的知青邵老师扎着一根大辫子，又黑又亮又顺。村里人都爱称邵老师为“大辫子邵老师”。邵老师说话轻柔又优美，梅妮儿特别喜欢听邵老师讲课。梅妮儿非常珍惜能上学的日子，学得格外认真。 邵老师教孩子们写字、算数，也教孩子们画画、唱歌，《我爱北京天安门》……还给孩子们讲大山、大海、军舰，海军……梅妮儿听痴了，“哇，外面的世界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精彩，与家乡是如此的不同啊，自己以后能否去看一看呢？……”梅妮儿常常这样想。 课间休息的时候，同学们一起开心游戏。有打瓦屋的，有拾石子儿的，有打猫尾的，有跳房子的…… 这天课间，梅妮儿正和伙伴们在拾石子儿，梅妮儿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她抬头一看，发现是银安。银安正倚着教室的门框在看她。银安一看梅妮儿也在看他，脸一红，扭头进教室学习去了。 “银安做过心脏手术，还不敢剧烈运动，只能静静地坐在教室学习或倚着门框看同学们做游戏，好可怜!” 梅妮儿想。梅妮儿又继续快乐地和伙伴们拾石子儿去了。 但是， 农忙季节到了，梅妮儿不能再上学了。不过，大弟每天放学回来都把所学的东西教给梅妮儿。这样，梅妮儿已经非常知足了。 很快，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地里的麦子也在迅速抽穗、灌浆，眼看麦收季节就要到了。黄河口肥沃的土地孕育出了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田。初夏的风一吹过，麦浪滚滚，甚是喜人！丰收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美林村的人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这两天，老耿大爷和梅妮儿爹天天往地里跑，看麦子是否成熟。毕竟“麦熟一晌” “麦收要好，开镰要早。”麦收这事儿可一点儿也马虎不得！这是村里人一年的口粮啊！ 娘找出镰来，搬来磨刀石，蘸着水，开始磨镰。梅妮儿把草帽、水壶、毛巾等也一一准备停当，就等着开镰一声喊了！ 待老耿大爷大喊一声“开镰啦，收麦了！”六队的老少就齐上阵，抢收麦子。毕竟“麦熟一时不等人，耽误收割没收成”啊！ 只见美林村的麦地里红旗招展，人们干得热火朝天。金黄的麦子应镰而倒下，又被村里人捆成了一个个圆圆的麦个子竖在了地头上，等待大队的车来拉回村里打场。 割麦时节，也常有惊喜出现。比如一串金黄色成熟的马泡儿或者是几个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儿的小酥瓜，遇到这些鲜物儿时，孩子们就会惊喜异常，大饱口福了。 大干两天之后，只剩一小片麦地没有收割了。小队派几位妇女去收割剩余的麦子，其他的人趁着天好在村西麦场一起打场。 割麦子时，娘和耿大娘找到了几个黄黄的熟透的马泡儿和几个小酥瓜。采摘下来后，用大叶子包了，放在地头上，准备割完麦子后带回家给孩子们吃。 中午，娘和几个婶子大娘在地里简单地吃点儿从家里带的粗面饼子和大葱咸菜，喝点儿水后，继续割麦子。割完麦子后，大家把麦子捆扎起来放在地头上等着。 村里的大拖拉机来了。边装麦子，耿大娘边问栓柱：“栓柱，怎么是你？你师傅呢？” “俺师傅去十三村帮他们修拖拉机去了。这不，今天俺可捞着开这拖拉机了。 ” 耿大娘又打趣栓柱说：“栓柱啊，你会开吗？” “婶啊，您可别瞧不起人呀！俺也是跟俺师傅学了大半年的车了。放心，保管把你们安全地拉回家。”栓柱答道。 正往拖拉机上装麦个子时，突然从东南方向上上来一片乌云。大家还没回过神来，雨就伴着冰雹下了起来。 由于开荒种地，周围连一棵树也没有。一时间，大家无处躲无处藏。鸽子蛋大小的冰雹砸得人生疼。大家用手蒙在头上，有的举着麦个子防雹子。拖拉机手拴柱大喊一声“快都钻到拖拉机底盘下去。”大家闻声都钻到了拖拉机后斗底下去躲避冰雹。趴在地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自庆幸有这拖拉机，否则真有可能被冰雹砸伤呢！听人说冰雹大时，被冰雹砸伤甚至砸死的人都有呢…… 好在，风很快把这片乌云吹走了，雨和冰雹只下了一小会儿就停了。雨停后，大家继续往车上装麦子。 装满拖拉机之后，栓柱看地上还剩几捆麦子就说：“都装上，都装上。咱们要多拉快跑。” “对呀，多拉快跑，咱们早日实现共产主义！”兰英娘接着说道。“实现了共产主义。到时候，咱们就家家户户电灯电话楼上楼下了。 “那可真好，就盼着那一天咯！”大家都咐和着说。 待麦子全都装上车之后，再用绳子把麦个子刹紧刹牢固。满满的一大车斗麦子垛看着非常喜人！ 栓柱爬上驾驶座，几个妇女也陆续爬上了麦子垛，打算坐顺风车回家早休息。这时，娘和耿大娘想到了放在地那头上的马泡儿和小酥瓜，想到孩子们看到这些东西后惊喜的小眼神儿，俩人就要去地那头儿拿这些果子。栓柱等不及了，说：“婶啊，待会儿俺还要去七队拉一趟呢，俺不能等恁俩了。”说着开着拖拉机就回村儿了。 当娘和耿大娘抄小路回到村里的时候，发现村里的气氛异常。哭声震天，这是咋了？ 她俩赶忙往家中奔去。娘一进院门，梅妮儿和大妹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抱着娘，久久不愿松手。 “这是咋了？你爹呢？妮儿，你快点说！” “娘，俺爹去大队部开会去了。咱村的大拖拉机从地里回来，拐弯的时候翻到沟里面去了，坐在车上的六个婶子大娘被摔到了沟里面，然后让麦子垛压死了四个，只有两个爬了出来……娘，俺们都快被吓死了，娘啊娘，好怕娘也……娘啊，你可回来了……”梅妮儿和大妹抱着娘哭着说。 娘顾不上喝水，也出门去丧家帮忙料理丧事去了。 梅妮儿的好朋友兰英的娘在这场事故当中不幸地走了。梅妮儿和娥妮儿姐姐一起去她家去安慰她。 兰英娘被放在地上的芦苇席上，盖着单子。兰英跪在地上，跪在自己娘亲的身边，眼睛直直地盯着躺着地上的娘，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娘真的走了。兰英的婶子说：“兰英啊，哭哭吧，孩子，别再憋出毛病来！” 梅妮儿和娥妮儿姐姐走到兰英跟前，抱着她，安慰她。兰英见到她俩，“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哭得是死去活来。 “娘啊，俺的娘啊……你睁开眼看看俺啊，看看你苦命的兰英啊……娘啊，你快回来啊，你咋这么狠心扔下俺走了啊……娘啊……”看到此情此景，梅妮儿和娥妮儿姐姐也跟着哭了起来。 梅妮儿身后的婶子大娘说：“这没娘的孩子最苦，没娘的闺女更苦更痛啊！”“可不是吗，这老话说了，‘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啊！’”这时，梅妮儿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对兰英更好一些！ 在如此天灾人祸之下，美林村的人心情都非常的悲痛。但是麦收时节是一个抢收急种的时候，农时不待人啊！ 美林村的大队部，村委们正在开会，可是大家沉默良久也未说话。大队部的墙角处，栓柱蹲在地上。栓柱的头受伤了，头上缠着纱布。他捂着头，流着泪，一语不发。 队长打破沉默，发话了：“老耿，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啊？” “队长，今年麦收咱们遭了冰雹天灾 ，麦子需要及时晾晒 ，否则损失会更大。如今，咱们村又遭了大难，翻车的事故，死了四个社员，全村人都揪心得难受。可是，咱们总是哭也不行。咱们要发送走了的人，但也不能耽误了打场和种秋粮食。”老耿大爷说。 “对啊，老耿你考虑得很周全。继续说。”队长赞同道。 “俺和来顺商量了一下。俺们六队兵分两路，分派一部分人去帮忙料理丧事，这个由来顺来负责。其他人还都跟我去打场种地。”老耿大爷说。 “就这么定了。你们快分头去忙活吧。待会儿，公社会派工作组来调查今天这事故的。栓柱，到时候，你要配合调查，说清楚。”队长说。 第二天，梅妮儿和娥妮儿姐姐拿着包袱去麦子地里拾麦穗。平时都是她们三人一起，但是，今天兰英没来。想到兰英小小年纪以后就没有娘了，她俩非常难过。一路上，她俩默默走着，谁也不说话。 麦地里，日头毒辣。晒得梅妮儿头晕乎乎的。她俩低头弯腰，认真搜寻着遗落在地里的麦穗，不放过任何一穗。农民的孩子最懂得粮食的珍贵。并且，在学校的时候，邵老师就讲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在老家的时候，拾麦子挛地瓜挛花生，都属于个人所得。梅妮儿来拾麦子，是想着再过几天奶奶就过生日了。梅妮儿自小和奶奶睡，和奶奶最亲。有了这些麦子，到时候，奶奶就可以饱饱的吃上一顿长寿面条了。想到这里，梅妮儿又有劲儿了。“加油，梅妮儿！”梅妮儿睁大眼睛，继续在麦地里搜寻着遗落在地里的麦穗…… 编辑丨任晓娣 作者简介 王文娟，垦利实验中学，英语教师。珍惜生命中每一个小确幸，每一次些微的感动。记录生活悲喜瞬间，书写七彩快意人生。诗舞远方趁年华。 点击欣赏作者近期作品： 东营微文化编辑部 顾问：陈谨之 橄榄绿 鲁北 清泉 主编：郝立霞 副主编：张永君 郝立新 编辑：张旋 任晓娣 吕娟娟 文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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